玩具丟了, 他也找不回來。
泡泡碎了, 他也拼不起來。
賀洲現(xiàn)在對他深惡痛絕, 想與他劃清界限, 他也挽回不了。
那就算了吧。
雖然心里還是難過,還是不甘, 還是留念。
但他邱言至別的不行, 斷舍離這件事情, 他做得最好。
他小的時候和奶奶在村里長大,后來奶奶死了, 他就被父母接到了城里。
然后爸爸住了監(jiān)獄。
再然后是媽媽跳樓自殺。
最后小垃圾也離開了他。
現(xiàn)在, 賀洲也不要他了。
說來也奇怪, 明明別人都說他邱言至沒心沒肺冷情冷意。
可回回, 都是別人先拋下的他。
不過還好,他總是能很快地收拾好情緒。
這回, 他自然也能做得很好。
邱言至把面前的啤酒一飲而盡。
然后拿著手機(jī)就給他爸打了電話。
說了要解除婚約的事情。
邱擎蒼沉默了一下,問他為什么。
邱言至冷靜地說,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我之所以和他在一起, 只是因為他長得像一個人。
邱擎蒼那邊沉默了好久, 說了聲知道了, 我會和你媽好好溝通的,然后就掛了電話。
邱言至覺得, 既然要斷, 那就斷地干凈一些, 也別磨磨唧唧的了。
像今天中午在醫(yī)院那樣,黏黏糊糊依依不舍的,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于是邱言至立刻就寫了封辭職報告,以郵箱形式發(fā)送給了公司人事部的經(jīng)理。
等著明天搬家公司把自己放在賀洲家里的東西往車?yán)镆话帷?/p>
就徹底干凈了!
邱言至莫名覺得渾身舒暢起來。
就好像一塊一直在隱隱作痛的瘤子被割掉了一樣。
割下來的那一瞬間。
嘶,又疼又爽。
秘書長敲了敲門。
“進(jìn)。”賀洲說。
“賀總,人事部的劉經(jīng)理剛剛收到了一封辭職信?!?/p>
“誰的辭職信?”賀洲頭都沒抬,低頭看著文件。
秘書長猶豫了一下,然后說:“……是邱先生?!?/p>
秘書長也不是個傻的,她今天中午在醫(yī)院給賀總匯報工作,剛開始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可后來就隱隱察覺到賀總怕是和邱先生產(chǎn)生了什么矛盾。
但她也沒放到心上,只覺得是小情侶之間的小摩擦小吵鬧。
況且當(dāng)時邱先生對賀總態(tài)度極好,一直都笑瞇瞇的,秘書長本以為他倆不過兩天就會和好,哪知晚上,邱先生就提交了辭職報告。
賀洲聽了,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低下頭繼續(xù)開始翻文件,他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說:“知道了,盡快給他辦好離職手續(xù)?!?/p>
“好的,賀總?!?/p>
賀洲低頭看了眼表,然后說:“今天加班,大家都辛苦了,你出去和他們說一下,可以下班了?!?/p>
“知道了,賀總?!?/p>
秘書長本來也想說一句:賀總,您也辛苦了,但看著賀洲的臉色,到底還是沒將這句過于親昵的話說出來。
秘書長其實覺得挺奇怪的。
今天中午,賀總還打著石膏躺在床上,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樣,下午就精神抖擻,看不出一點傷的樣子了。
……莫非是裝的?
秘書長百思不得其解。
秘書長眼神無意一撇,就看見了地下的垃圾桶,心中頓時一駭。
垃圾桶里躺著兩罐五彩繽紛的水果糖。
別人可能不清楚,但秘書長對這兩罐糖的來歷一清二楚。
……這是賀總特地為邱先生買的。
賀洲的手機(jī)提示音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是邱言至。
邱言至不知怎么,就把他拉到了一個群里,群里只有他和邱言至兩個人。
群名是:“攻略學(xué)弟離開游戲合作小組”
賀洲:“……”
接下來就是三條邱言至發(fā)的信息。
“攻略葉明煦,進(jìn)度0%,賀先生,我要開始行動了?!?/p>
“您能幫我告訴一下楊風(fēng)程,咱倆已經(jīng)分手了這件事情嗎,楊風(fēng)程是葉明煦的表哥。”
“讓我們加油吧,我馬上就能滾蛋啦!”
然后是一個舉著右拳,表情斗志昂揚(yáng)的大公雞。
賀洲:“……”
賀洲差點兒把手機(jī)給捏碎了。
“把楊風(fēng)程叫過來?!?/p>
賀洲抬頭看著秘書長,面無表情地說。
大約過了兩分鐘,楊風(fēng)程就進(jìn)來了:“賀總,聽說您找我?”
賀洲面無表情:“我和邱言至分手了?!?/p>
楊風(fēng)程:“……啊?”
為什么???等等你們分手為什么告訴我呀?為什么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啊,難道是我導(dǎo)致你們分手了嗎??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還是因為我和邱言至認(rèn)識,所以賀總要遷怒給我?他要辭退我嗎?!
“叮?!?/p>
又一條短信發(fā)了過來。
邱言至:“可以的話您最好再暗示一下他,讓他不用保守秘密,盡情地把這個信息透露給葉明煦?!?/p>
緊跟著的是一個原地轉(zhuǎn)圈圈的小黃鴨。
賀洲抬頭繼續(xù)看著楊風(fēng)程,冷冰冰地說:“把這個消息告訴葉明煦?!?/p>
楊風(fēng)程:“……???”
“叮!”
邱言至:“記得是暗示,措辭最好委婉一點!”
賀洲:“……”
賀洲把手機(jī)扣在桌面上,然后抬頭對楊風(fēng)程說:“記得要委婉?!?/p>
楊風(fēng)程:“……啊?”
“出去吧?!?/p>
賀洲說。
于是楊風(fēng)程就滿臉懵逼地出去了。
他都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賀洲對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后他說了三個啊,就出來了。
楊風(fēng)程呆呆地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然后開始發(fā)呆。
他發(fā)了一會兒呆,才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給葉明煦打了個電話。
葉明煦:“哥?”
楊風(fēng)程飛快地說:“邱言至和我們賀總分手了!”
楊風(fēng)程說完,就一拍腦袋,糟了,他剛剛忘了要委婉。
葉明煦沉默了好長時間,忽然說:“哥,你知道了?”
楊風(fēng)程正準(zhǔn)備問他知道什么,就聽見葉明煦說:“對,我是喜歡邱言至,但也不代表他一分手,我就要腆著臉去追他。”
葉明煦深吸了口氣,然后說:“哥,我還有事情,先掛了?!?/p>
楊風(fēng)程看著自動黑屏的手機(jī),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臥槽?我小表弟竟然是gay?還喜歡我前室友?
……為何,世界如此混亂?
“說了嗎?”
邱言至又發(fā)了條信息。
大概過了六七分鐘才有了回音。
賀洲:“說了?!?/p>
邱言至翻表情包,翻了半天,發(fā)出去了一個蹦蹦跳跳的天線寶寶。
然后他又說:“賀洲你放心,我絕對絕對會盡快回去的,永遠(yuǎn)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可這次那邊卻沒了回音。
“你在做什么啊?”張煜軒稍微有些醉了,晃晃悠悠地湊了過來。
“沒什么。”邱言至面不改色地把手機(jī)收起來了。
邱言至看著桌案,皺了皺眉:“你怎么喝這么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