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白了吧,你沒答應他么?陳默那么喜歡你,會不會是他生……”
“夏冰?!崩蠋煶谅曁嵝?。
夏冰轉過頭,筆在紙上隨便畫了個符。
大烏龜。
脖子真長。
“……除非他不想跟人聯(lián)系。”
謝嵐反復思考著夏冰的這句話。
想了大約一萬種可能性……
挨到周末,她決定去拜訪一下朱盛和白菡夫婦。
這段路她已經(jīng)很熟了,左拐右拐,小區(qū)不難找。
朱盛來開門,見是她,沒有太驚訝。
“來看彬彬?”
“嗯……”謝嵐心虛地點下頭,“叔叔好?!?/p>
“那不巧了,彬彬在康復中心。你白阿姨不在家,我一人顧不來他,就把他先送到康復中心去住一陣子了,那邊有專門老師照顧?!?/p>
謝嵐不知道還有什么理由能留下來,再多問幾句話。
“進來坐坐吧?!敝焓l(fā)出邀請。
謝嵐舒出一口氣。
屋子里凌亂了很多。
她坐在沙發(fā)上,喝水,沉默,繼續(xù)喝水,或者看著水杯發(fā)呆。
朱盛問:“高中感覺怎么樣?學習壓力大嗎?”
謝嵐抹開額邊掉落的碎發(fā),“嗯,剛開學,都還好?!彼K于找到個機會問,“朱叔叔,你知道陳默去哪兒了嗎?”
“哦對,他和你一個班,你看我都忘了……”
“他沒來上學?!敝x嵐接話。
朱盛笑得很勉強,“小默走得急,估計沒來得及和你們說,他媽媽那邊出了點事,你白阿姨知道后直接買了機票帶他去美國了?!?/p>
半口水含在嘴里,沒有下咽。
朱盛:“大概那邊事情解決之后,他就會繼續(xù)回來念書的。”
“他媽媽……沒事吧?”她小心地問。
朱盛緊鎖著眉頭不語。聽他之前話的意思,白菡也還在美國沒回來。
事情真有那么嚴重?
過了幾秒。
“這事兒我們也不好說,小默自己的家庭問題。他爸爸和我是同學,他媽媽和白菡是同學,我們兩家走得比較近,知道的也多一些,他們家庭情況太復雜了?!?/p>
話外之音是,私事不足為外人道。
“不過你放心,白菡還在那邊幫忙,應該問題不太大。”
謝嵐低聲說:“那就好……”
“小默有你這樣的同學,真是幸運。聽說他考上重點班,也是你一直在幫助他吧,大功臣啊。等他回來吧,再請你們吃頓飯,還有彬彬一起。 ”
謝嵐笑一下,“謝謝叔叔,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去寫作業(yè)了。”
朱盛說好,送她到門口。
“對了,給你留個我的電話,下次要看彬彬,先打個電話來,免得白跑一趟?!?/p>
謝嵐拿出手機記下號碼。
“行,慢點走啊?!?/p>
“叔叔再見?!?/p>
那天她回了家,心情說不上是松快一些,還是更沉重一些。
不過別人家事,她到底插不上手,自然操心也是無用的。
謝嵐想通后,又全心投入到學習中。
不知不覺,一整個學期過去,陳默也沒回來。
依舊音訊全無。
謝嵐看著手機通訊錄里朱盛的號碼,猶豫要不要再打過去問。
問了又怕朱盛說,你是外人,有些事不能告訴你。
一次兩次,那得多難堪。
臘月二十八,章愛萍和汪浩去民政局領了證。
他們都沒什么親友,因此也沒大操大辦,就在汪浩家里擺了兩桌酒,來的都是汪浩公司里的朋友。
換作幾年前,謝嵐做夢也想不到她媽會跟一個瘸子再婚。
在她印象里,章愛萍也算外貌協(xié)會的。
例如她爸謝正龍這個人渾身臭毛病,唯獨一點比別人出眾一些,就是長得好。
可汪浩,說他其貌不揚那都算客氣的。
簡直兇神惡煞都不為過。
關鍵還是個殘疾。
章愛萍也就這么隨隨便便嫁了。
外面張燈結彩,賓主盡歡。
她穿著簡單的紅呢子大衣,坐在床邊,握著謝嵐的手說:“人活到四十,發(fā)現(xiàn)沒什么比好好過日子更重要。嵐嵐,以后至少我們有房子住了,不用再擠店里。而且汪浩跟了胡老板,也不會再有人敢來欺負我們了?!?/p>
謝嵐目光落在她生滿凍瘡的手,“媽,反正平時我住校,周末回來的話,就還是住店里吧。汪叔叔這里也就兩間房,不方便?!?/p>
章愛萍說:“他準備把另一間隔一半出來,改做你的房間呢?!?/p>
“不用?!敝x嵐拒絕,“過兩年我就讀大學出去了,還是你們住著舒服要緊?!?/p>
章愛萍臉上泛著紅光,丈夫有了,女兒也這么懂事,她總算沒白熬這幾年。
那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謝嵐一個人回了平價超市,拉下卷閘門之前,她不自覺望了眼對面酒吧門口。
臨近三十,酒吧已經(jīng)關了門。
黑黢黢的,和去年一樣,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她習慣性地每天晚上睡覺前都去看一眼。
直到年后酒吧重新開門。
開學報名那天,她終于下決心再去問問朱盛。
電話打過去,卻是關機。
怎么他也人間蒸發(fā)了?
掛了電話,手機一震,她收到一條短信。
發(fā)信人是夏冰。
打開。
【陳默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