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寒嗯了一聲,表情有些委屈,“三樓鬧鬼,睡不著。”
“什么!這房子還鬧鬼呢,我上次住怎么沒發(fā)現(xiàn)?!倍螣o心一臉驚恐。
明明上次跟段永年一起睡樓上,無事發(fā)生。
凌君寒腦轉(zhuǎn)得快,張口胡扯,“不知道怎么事。反正昨晚樓上那個門砰砰直響,也沒人,也沒吹風,我一晚上沒睡著?!?/p>
他垂下眼,看起來很是困擾,“今晚還是讓我來住吧?!?/p>
這是他想了一晚上想出來的戰(zhàn)略,硬的不行,就來軟。
仗著小朋友單純,只能坑蒙拐騙,裝個可憐。
段無心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張了張嘴,“這么可怕嗎?那你....”
“我每天工作這么多,要是睡不好,影響很大。”凌君寒瞥著他臉上小表情,瘋狂賣慘,“你想,每天晚上這么一驚一乍,誰能好好休息?”
段無心眨了眨眼,想到自己過往每天晚上睡不好的悲慘人生,相當能感同身受。
“哦,好、好吧。那你今晚來住吧。”他覺得在理,到底是心軟。
凌君寒壓下笑,怎么這么好騙。
看他這么單純,簡直有些于心不忍。
他扯開話題,“早上我去了趟軍區(qū),所有士兵都已經(jīng)體檢完畢,你過去挨個測試。”
“你們軍人動作都這么快的,那我們趕緊去吧?!倍螣o心一聽正事兒,扭頭進房間,“我一下,換衣服?!?/p>
兩分鐘不到,他換上昨天那件外套,帽子把銀發(fā)遮了個嚴實。
凌君寒跟著他下樓,問:“飯不吃了么?”
“打包帶走,路上吃?!倍螣o心拿了個餐盒,把菜往里面一倒,簡單粗暴扣上蓋。
凌君寒壓住他手,“熱一下,都涼了。”
他把餐盒放進加熱箱轉(zhuǎn)了兩分鐘,新拿出來遞過去。
兩人坐上機甲,凌君寒按下啟動,吐槽道:“還沒人敢在我機甲上吃東西?!?/p>
機甲就是他小老婆,也就這大老婆敢這么放肆。
“那我就當?shù)谝粋€?!倍螣o心坐上副駕,掀開蓋,狹小空間里全是食物的香。
他囫圇往嘴里塞了幾塊肉,含糊問:“你做?”
“是啊,忙了一早上,結(jié)果某人是懶豬,死活不肯起?!绷杈朴崎_口。
段無心被噎了一下,有些害臊地別過頭,“你煩死了?!?/p>
他快速解決完畢,扣上餐盒,扯過旁邊的餐巾紙擦了擦嘴。
凌君寒見他吃完,朝他伸出手,動了動手指,“牽著?!?/p>
“昨天不是說了嗎!這樣不行!”段無心面無表情拒絕,“你是不是最近忙傻了?”
凌君寒面不改色,微微把機甲上升了幾米,視野變得更加開闊。
他胡言亂語:“你就是知識了解太片面,誰告訴你牽手擁抱僅限于戀人的,比如現(xiàn)在,我恐高,你就可以安撫一下我?!?/p>
段無心噢了一聲,狐疑道:“是這樣么?你很怕?”
“很怕,我現(xiàn)在心跳巨快,呼吸不暢?!?/p>
凌君寒側(cè)頭看他,盡力展現(xiàn)出非常真誠表情,“你要不信,可以摸一摸?!?/p>
段無心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牽住他,“不摸,牽著吧,現(xiàn)在好點兒了嗎?”
“嗯,好多了?!绷杈粧哧庼玻那楹玫孟氪祩€口哨。
他把五指嵌進手里,牢牢扣住,指交纏。
就是舒坦。
速度被調(diào)到最慢,磨磨唧唧,機甲被開成了拖拉機。
段無心看了眼顯示屏上時間,很是疑惑,“今天怎么開這么久?我記得昨天....好像十來分鐘就到了?!?/p>
“因為我害怕,慢慢開?!绷杈灰樀搅藰O致,拉著人的手不肯放。
“好吧,不著急,你慢慢來?!倍螣o心捏了捏他手,長嘆了一口氣。
這么怕高還當軍人,也太熱愛國家了吧。
磨蹭了半個多小時,兩人終于緩緩抵達軍區(qū)的實驗室。
凌嘉木貼著孟與森站著,張口直抱怨,“你們倆也太慢了吧,這都快四點了。”
“路上有點兒事,耽誤了一會兒?!绷杈唵谓忉?。
段無心輕笑了一下,偶像包袱這么,面對自家弟弟都不肯說實話。
他把扣在頭上帽子取下來,恢復認真,“血液樣本在哪里?”
“所有士兵的血液樣本,都在這兒了?!泵吓c森快步走過去推開玻璃門,里面滿滿當當血液試管被挨個貼上標簽,整齊排放在桌面上。
段無心踱步過去,從1號開始,挨個拿起來放在鼻邊。
濃稠鐵銹味,讓人生理不適。
他忍住惡心,挨個仔細辨別。
凌君寒指揮道:“嘉木,你記錄一下可疑樣本。昨天晚上我也排查了部分,兩邊對照一下,基本上就能出結(jié)果。”
“好的,長官。”凌嘉木也收起吊兒郎當表情,拿起本子跟在段無心身后。
樣本數(shù)量太多,集合了軍區(qū)所有入隊人員。
段無心聞到鼻快失靈,才堪堪過一半兒。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凌君寒見他臉色發(fā)白,關(guān)切問。
段無心活動了一下發(fā)酸的脖,微微搖頭,“我盡快弄完,你們才好處理后續(xù)?!?/p>
“不愧是我兒子,就是給力!”凌嘉木拍了拍記錄板,鼓舞士氣,“快了,干完這一票,我請你吃大餐?!?/p>
“要你請?!绷杈虏鄣?,“你后面還有得忙。有問題士兵,我們不能立刻處理,會打草驚蛇。到時候我會把所有人員新編隊,盡量把有問題人員安置到一起,到時候你負責管理?!?/p>
這群可疑人物,就要避免上戰(zhàn)場,引起內(nèi)亂。
“操,你不怕你弟弟哪天也變異成蟲族?”凌嘉木光是腦補和一群實驗者在一塊兒,就覺得頭皮發(fā)麻。
孟與森哼笑了一聲:“你要變異,也是毫無腦皮皮蝦?!?/p>
凌嘉木被得半死,扭頭勾著段無心肩膀,“不理他們,我們繼續(xù)?!?/p>
又是三小時過去,段無心終于挨個檢驗完畢。
他看了一眼凌嘉木記錄編號,仔細數(shù)了數(shù),驚訝道:“竟然有四七個?!?/p>
“四七,比想象中要多?!泵吓c森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恐怖了,這些人都是實驗者么?他們想干什么?”凌嘉木憤憤不平,“垃圾蟲族,毀我軍隊?!?/p>
凌君寒拿過結(jié)果看了一眼,表情沒有太多意外,“和我預想的差不多,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單親或者家里無權(quán)無勢,但資質(zhì)還算不錯士兵。這種群體,最好拿捏?!?/p>
“也不知道他們是被迫還是自愿的,陷入這種實驗,最終只能是犧牲者。”孟與森感嘆道,“對了,昨天那個士兵的服毒結(jié)果出來了,是蟲毒?!?/p>
凌君寒微微點頭,接過方才記錄,新確認了一下名字。
他抬頭看向眾人,“我去跟領(lǐng)隊新劃分一下編制,你們?nèi)ッδ銈兊??!?/p>
段無心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在我辦公室我一會兒?!绷杈p聲說,“很快?!?/p>
“好?!倍螣o心拿著凌君寒給鑰匙從實驗室出來,直接上了頂層。
忙了好幾個小時,著實有些累,他在躺椅上癱了一會兒,稍微恢復了點兒精神。
桌面上干凈整潔,文件被整齊得疊成一摞,旁邊是一臺顯示時間的電子鐘。
段無心看了看時間,嘟囔了一聲,“好久,怎么還沒回來?!?/p>
百無聊賴,他又新起身,在辦公室里四處晃悠。
樓層很高,一眼就可以看到下面訓練場訓練有素軍隊在喊著口號做訓練。
明明都是軍人,為什么有些人非要和蟲族勾結(jié)在一起呢?
段無心撓了撓頭,實在想不出理由。
如果都是家境貧寒孩子,大多是處于被迫吧。
是缺錢,還是被強制威脅?
段無心嘆了口氣,扭頭準備坐下,視線定格在書架上一堆證書。
金燦燦的一整排,看得出主人的戰(zhàn)績顯赫。
他定了定神,緩慢走過去,拿下來挨個翻看。
前面大多是戰(zhàn)績表彰,沒什么意思。隨便翻了幾本,正準備放回原處,段無心手指緩慢頓住。
萬米跳傘。
懸崖速降。
極限攀巖。
空中跳水。
無一例外,全是高空項目。
而證書上面,白底黑字寫得清楚,每一項都是冠軍。
,之前在機甲上,這人說他特別恐高?
嘴上喊著什么怕得不行,心跳加速,呼吸不暢?
“騙!無恥!”段無心掐著證書邊角,無情唾罵道。
拿捏他心軟,欺騙他同情。
萬萬沒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段無心捏著那堆證書,完全不能理解凌君寒為什么要這么做。
看他擔心,開他玩笑,就這么好玩么?
他勢洶洶地坐在轉(zhuǎn)椅上,磨著牙齒,耐心凌君寒來。
嘴唇閉得很緊,怎么想怎么來氣,那口氣簡直是咽不下去。
夜幕初上,房間里一片漆黑,他連燈都懶得開,實在是沒心情。
好不容易到門鎖滑動,段無心彈跳而起,瞬移到門口。
凌君寒推開門,輕輕把門帶上,黑燈瞎火中,差點兒被嚇了一跳。
他抬手打開門口的開關(guān),盯著臉色發(fā)白的小朋友,問:“怎么站在這兒?我忙完了,去吧。”
“去你個大頭鬼!”段無心沖他吼。
“發(fā)生什么事了?”凌君寒一臉茫然,不明白前后不過一個小時,怎么又翻了臉。
他伸手想要揉了一下腦袋,被人躲開,手掌懸空。
凌君寒無奈地笑了一下,把手收回來,“心心,是不是等太久,累著了。因為人員實在是太多,要費點兒功夫?!?/p>
段無心抿著唇,把那一摞證書砸在凌君寒身上,嘩啦掉了一地。
凌君寒抱著手臂往旁邊躲,表情錯愕,“你砸我干什么?”
“你不是恐高嗎?解釋,這些是什么?”段無心兇巴巴地質(zh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