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菩薩,我是你班主任?!泵鎸π『⒌臅r候,溪言還是比較沉得住氣的,“你有事情不和老師溝通,自己能怎么辦?”
“班里那么多個學生你怎么不去管他們的閑事?”
“他們沒有你那么讓人不省心,他們多乖啊,就你一天到晚折騰人,你以為我當老師這么閑么?”溪言說到最后,輕叱了一句:“你氣死我了!”
周禹忽然哧地一聲笑,半天后收起笑容,說:“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就不瞞你了,下學期我打算休學?!?/p>
溪言:“……和那8萬塊錢有關系么?”
——
“你不知道他有多聰明,腦子特別靈活,之前我讓他寫日記,雖然內(nèi)容不太規(guī)范,但觸筆特別有靈性,要是真的休學了多可惜啊?!?/p>
“嗯?!?/p>
溪言看他一眼,說:“算了,你不會懂?!?/p>
顧文瀾扔下手里的文獻,“你想讓我懂什么?是啊,他那么聰明,不上學了確實可惜,然后呢?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你能怎么辦?”
溪言愣了一下,說:“那我總得勸著點,我是他老師,我得幫他?!?/p>
“怎么幫?”顧文瀾拿了支煙咬著,懶懶道:“幫他還債么?”
“……我懶得和你說?!?/p>
“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顧文瀾往她那邊挪過去,枕在她腿上,“近幾年國內(nèi)高校學生資助政策體系在不斷完善,如果他符合資助條件,你可以考慮這個管道?!?/p>
溪言笑著說:“我剛才也這么想的?!?/p>
顧文瀾夾著煙的長指去碰她的臉,摸得滿手心的細膩,柔聲說:“行了,大晚上的別跟我討論另外一個男人的事了,太掃興?!?/p>
“什么另外一個男人?你就不能正經(jīng)一點?”
“我怎么不正經(jīng)了?他不是男人?我誤會他了?”
溪言推了推他,“你走開,我要睡覺了?!?/p>
顧文瀾還賴在她身上,“一說不過就讓人走開,要嘛就我不跟你說了。你是烏龜么?縮得那么暢通無阻?”
溪言憋著氣,用力將他往旁邊撇去,“有本事你別靠我身上!”
顧文瀾笑笑地坐起來,又要黏上去……
溪言被他說得渾身不痛快,抬起一只腳就蹬了過去,未料她氣頭上沒控制好力道,更料不到他居然柔若無骨,被她腳一蹬整個人翻下了床。
她只來得及聽見一句:“李——誒我草——”
然后是他滾下床的聲音,接著“咚”一聲,不知道他磕哪了。
溪言趕緊蹦下床把他扶起來,“……沒事吧?”
顧文瀾腦袋撞床頭柜上了,他捂著額頭坐起來,臉色十分不好看,顧醫(yī)生生平所有的狼狽時刻全拜李老師所賜,不是被她推臉就是被她踹下床。
其實李老師平時很斯文的,能講道理的時候絕不和人動手,不能講道理的時候就敬而遠之。
這會兒溪言有些心虛,說:“誰讓你老惹我生氣了……”
自己老婆,打不得罵不得,顧文瀾一口郁氣只能往肚子里吞,“動手的人還敢狡辯?”
“我看看。”她要拉開他的手,但他避開了。
“別碰我……”顧文瀾一臉憤慨,又覺得這一摔十分的沒面子。
溪言想笑來著,但不好再逆他的毛,她說:“我媽之前給我一瓶活血消淤的藥油,你等著我去拿?!彼龢泛呛堑仄鹕砼荛_。
顧文瀾沖她背影吼:“李溪言!我聽見你笑了!”
“哪有???”
“就有!”
溪言拿著一瓶紅色藥油回來的時候,一臉嚴肅,十分正經(jīng),她小心翼翼地拿開他的手,“讓我看看。”他的手一拿開,露出額頭上一塊淤青,可見剛才撞得有多狠,她又開始內(nèi)疚了。
“真對不起,我下腳太重了?!?/p>
“哼?!?/p>
溪言拿棉簽沾了點紅色藥油,涂抹在淤青的位置上,然后扶著他的臉說:“可能有疼,你忍一忍?!?/p>
顧少爺雖說算不上細皮嫩肉,但自從回顧家以后就沒受過什么皮肉之苦,那多少也養(yǎng)成了一副公子哥的矜貴之軀。
所以溪言有點擔心自己弄疼他。
但是她多慮了,且不說顧文瀾自覺皮糙肉厚不怕這點疼,就她扔沙包似的力氣,在他身上那就是開玩笑,所以她手指頭用力揉了半天,他眉頭都不帶動彈的。
溪言時不時觀察他的反應,但他好像不痛不癢似的。
她問:“怎么樣?有感覺么?”
顧文瀾抬眼看她,她的臉近在咫尺,水紅的唇瓣自然微張,他低聲說:“有?!?/p>
他扶著她的腰慢慢湊上去時,忽然腦袋一陣鈍痛,他嘶一聲倒一口氣坐了回去,不,是被她給摁回去的,顧文瀾皺著眉說:“疼!”
溪言說:“我給你擦藥,你干什么呢?”
“我想親你不行?”他瞇眼。
“我在給你擦藥?!彼钡鼗匾?。
“你擦你的藥,我親我的嘴,這倆有沖突么?”他指著自己的額頭,特別理直氣壯,“再說你把我傷成了這樣?!?/p>
“……”溪言瞄一眼,無話可說。
顧大爺坐著一動不動,扯一下她的手腕,又拍拍自己的腿說:“快點兒,坐過來。”
溪言只得抽了張紙巾把棉簽裹住放好,輕輕坐到他腿上。
顧文瀾摟著老婆,心情瞬間撥云見日,如同變臉,薄唇在她臉上,唇邊,下頜幾處位置游走,他低喃道:“真乖?!?/p>
溪言一直覺得顧文瀾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吃軟不吃硬,只要對他好就能把他哄高高興興,她這算是歪打正著了。
但顧文瀾心里清楚,他的脾氣只有他老婆哄得好,以前又不是沒人對他好,但他偏偏吃她這一套,她的確有讓他甘愿把自己困在婚姻這一畝三分地里的本事。
事后他抱著她問:“李老師,你覺得我好么?”
她迷糊得厲害,“……不好?!?/p>
“哪里不好?”
“全身上下都壞透了?!?/p>
那請你救救我,把我拉到你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