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視偶爾他講著課會從講臺上下來走到最后一排的,今天也沒有,像是腳下生了跟牢牢固定在教室前方。
徐酒歲站得腰酸背痛,最后自己受不了這酷刑,灰溜溜滾蛋了。
然后就是接連一晚的情緒不安。
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敏感又細膩,對于惦記著的那塊肉,肉的喜怒哀樂,以及其周圍的空氣變化,總有一些異于常人的捕捉能力——
所以。
徐酒歲覺得薄一昭是故意的。
故意沒看她。
故意不到后排來。
“……”
站在黑黢黢的樓梯口,徐酒歲自己都被這個有點膽大又自戀的猜想嚇著了……咬了咬下唇,她懷疑是中午的那塊蛋糕鬧得她神經(jīng)失常,失去了平日里的水準,腦袋發(fā)昏。
畢竟她想不到任何一個,站得住腳的,能讓薄一昭“故意”的理由。
這不行。
徐酒歲自顧自嬌氣地跺了跺腳,覺得自己可能要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這絕對不行。
看了看前方黑洞洞的樓梯口,空無一人,就像是無聲張開嘴等她進入吞噬的惡魔,徐酒歲小小后退了一步,忽然想去酒吧喝一杯,清醒一下。
順便去拿校服好了。
心里盤算著,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的徐酒歲想要轉身掉頭走人,就在這時候,在她身后,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響起——
“這么晚了,去哪?”
徐酒歲腳下一頓,心里“咯噔”漏跳一拍,抬起頭就看見不遠處院子里昏黃的路燈下,薄一昭靜靜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看著她。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多久了。
微弱的光芒將他半個身子籠罩在陰影中,徐酒歲看不清楚他的臉,總覺得他大概是微蹙眉看著自己的,那雙漆黑的瞳眸里泛著疏遠又淡漠的光。
徐酒歲沒說話。
在不遠處男人的眼中,她就是呆呆地站在那,安靜又乖巧的樣子,一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看著他,眼中映著頭頂?shù)男枪?,她像是一只軟弱的兔子…?/p>
揣測不安地望著他。
……又是害怕。
薄一昭忽然“嘖”地嗤笑一聲。
徐酒歲:“……”
怎么了?
發(fā)生了什么?
他不高興了?
為什么???
徐酒歲被他“嘖”得背脊發(fā)涼,嗅到空氣里危險的氣息,恨不得轉身拔腿就跑……然而實際上她只是,腳尖往后挪了挪,整個人稍微退后進了黑暗里。
而薄一昭已經(jīng)向她走了過來,擦肩而過的時候,徐酒歲閉了閉眼,卻什么也沒發(fā)生。
男人往前走了兩步,走到樓梯口時停頓了下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仿佛無聲的催促……徐酒歲在心里“嚶”了下無聲尖叫“救命”,低著頭乖乖跟了上去。
慫。
兩人一前一后上樓,二樓有聲控燈,亮度不是很大,但是足夠薄一昭在拐彎的時候,垂眼瞥到徐酒歲手里那把黑色蕾絲邊,小熊印花的洋傘。
“姜澤是你男朋友?”
踏上一個臺階,他語氣平靜地問。
跟在后面的徐酒歲差點一個臺階踩空,“?。俊彼痤^,一臉懵逼,“???”
走在前面的人居然很有耐心地把這個問題重復了一遍。
“不是,”徐酒歲有點驚訝,“是來我……嗯,是朋友的弟弟,今天知道我送傘給阿年,拜托我?guī)兔σ黄鹫疹櫹??!?/p>
她跟在薄一昭身后,一驚一乍,還要腦力風暴機智應答,走路都有些喘……不知不覺間,走在前面的人明顯放慢了腳步,又輕又穩(wěn)的腳步聲響在黑暗的樓道里。
薄一昭輕笑了聲:“那你攪的動靜不小,下午老師辦公室都知道姜澤和徐井年找了同一個外校的小姑娘做女朋友?!?/p>
徐酒歲:“……”
尼瑪現(xiàn)在的高中生這么閑?!
還不是怪你們這些當老師的作業(yè)布置得不夠多?!
空氣里飄蕩的無聲抗拒氣氛濃重,走在樓梯前面的人也捕捉到了,回過頭,看著身后那人埋頭走路,他只能看見她的發(fā)頂。
又是沉默的抗拒。
黑暗之中,男人無聲地勾了勾唇角,黑沉的眸中溫度稍有回溫,嘴巴里卻十分正經(jīng)提醒:“學生以學業(yè)為重。”
徐酒歲被他嚇唬了一路。
眼下見他語氣放溫和,膽子也回來了。
抬起頭正想刺一句“隔壁學校的學生成績老師你也管么”找找場子,誰知道大概是想要找場子的心情太迫切,雨天地濕路滑,樓道又黑,腳下居然真的踩空了一個臺階——
整個身子往前撲!
走在前面的人背后長了眼睛似的,回過頭拉了她一把,也不知道一個物理阿宅哪來那么大的臂力,直接將她拎得雙腳騰空了起……
徐酒歲驚得低尖叫一聲,膝蓋一軟,穩(wěn)穩(wěn)撲進男人懷里,胸前柔軟撞進一副結實的胸膛——
淡淡的煙草味混雜著洗衣液香撲鼻而來,徐酒歲雙手死死地抓著男人手臂上襯衫布料,以求平衡。
薄一昭卻想了點別的,比如:她在他懷里,軟得像一團棉花。
“今天摔第二次了。”
頭頂,男人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
“是不是小腦發(fā)育不健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