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堂堂一個皇帝,就算變成了一副禽獸樣,這么游走在人群中盯著別人的褲腰帶看也著實有點兒不像樣子。奧斯維德覺得自己自從碰見凱文?法斯賓德閣下,嗯不對,大爺,就開始奔走在一條十分魔性的道路上,他有點不太敢想像自己數(shù)年后會被帶歪成什么樣子。
大概金獅國皇家墓地里躺著的那一幫都能被他氣活過來。
這么想想,倒也挺不錯的。
巨大的猛獸在橫七豎八的隊伍里踱著步,因為氣勢高冷又懾人的緣故,幾乎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會自動朝遠處躲開幾步,一副驚懼又驚艷的模樣。
倒是有些小娃娃無知者無畏,瞪圓了眼睛好奇地看他,有些膽子特別肥的小崽子甚至還伸手想摸上兩把,可惜老遠就被長輩抱走了。
只能說凱文讓尊貴又挑剔的皇帝陛下去找褲腰帶是個非常腦殘的決定,因為奧斯維德挑布條的眼光非常高。胖的不要,怕扯了腰帶肚子一彈,把褲子崩了。女的不要,那是耍流氓。滿身狼狽的不要,那腰帶干凈不到哪里去……
終于,皇帝陛下在人群中搜羅了一圈后,挑中了一個清瘦老人。
倒不是因為這老人的腰帶格外干凈,而是因為這老人衣領上別著一枚銀章,這是金獅國統(tǒng)一制式的圓形領章,只要合格的民間醫(yī)者才有資格佩戴。
奧斯維德挑中他,是因為這位老醫(yī)者身上背著簡便的隨身藥箱。
威猛的天狼盯著老人略微思索了一下,試著張了張嘴,想咬住袖子把人拉過去。然而湊到半路,果然還是沒能克服潔癖,實在下不去那個嘴。
對尊貴的皇帝陛下來說,他就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嘗試。但是對那位老醫(yī)者來說,簡直就要嚇尿了!
老人家正拿著個銀壺跟另一個癱倒在地的中年人說話,被皇帝湊過來的一口狼牙一嚇,手指頓時一個哆嗦,一銀壺的水全潑了出來,好死不死的,大半都潑進了皇帝嘴里。
奧斯維德:“……”
那些液體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兒,一股說不出的腥苦味,要是藥汁倒還好說,要是帶點毒性的,那就冤大了。
奧斯維德頓時黑云罩頂,一臉糟心地沖老人呼嚕兩下,而后一偏頭,做出了個“跟我走”的姿態(tài)。
老醫(yī)者哆哆嗦嗦遲疑了兩秒,終于領悟到了巨獸的意思,沖癱倒在地的中年人道:“它……它似乎在讓我跟它跑一趟,這藥我下回再給你調(diào)一壺吧。”
奧斯維德撇了撇嘴。
這些莫名被糾集在一起的人一部分還處在驚魂不定的惶恐中,一部分已經(jīng)迅速跟周圍熟悉的人混成了堆,一邊說著事情一邊商討著該怎么回去。
奧斯維德領著老人,從他們當中橫穿過去,來到了凱文身邊。
老人一看娃娃臉士兵的腿就明白了巨獸的意思,一邊翻著自己的醫(yī)藥箱,一邊慶幸地嘀咕:“幸好,幸好我出門還記得帶這寶貝箱子?!?/p>
“我給他包好了,也不用再拆,老人家您如果有繃帶布條之類的給他扎一下就行?!眲P文沖他說了一句。
老醫(yī)者翻著藥箱的手一頓:“包之前上過藥了?是什么傷?”
凱文“嗯”了一聲,“都處理好了,您只要打個結(jié)就行,勞駕?!?/p>
老醫(yī)官還有些遲疑,但是看娃娃臉士兵拘謹又恭敬的態(tài)度,可以猜測這位英俊的年輕人來頭不小,地位也不低,不至于瞎胡鬧。
于是老醫(yī)者按捺下疑問,點了點頭,便動手給士兵扎起了腿。
凱文交代完這邊的事情,一轉(zhuǎn)頭就跟一臉麻木的奧斯維德對上了目光。
他看到奧斯維德的模樣便是一愣,抬了抬下巴道:“你這是亂啃了什么東西搞得下巴全黑了?喝泥水了?”
奧斯維德礙于有外人在,有苦不能言,只能用極具靈性的目光表達了自己的回應:放你的屁。
老醫(yī)者一臉尷尬地晃了晃自己腰間的銀壺,沖凱文道:“抱歉閣下,那是我不小心灑在它臉上的藥汁?!?/p>
奧斯維德默默翻了個白眼,被潑的是自己,接受道歉的確實這位指使人干活指揮官閣下,等他恢復人樣之后,務必得給凱文一點回報。
凱文挑了桃眉,問道:“什么藥汁?對犬類的動物有壞處么?”
奧斯維德:“……”犬類……
老醫(yī)者連連擺手,解釋道:“沒有,壞處肯定是沒有的。”
凱文“哦”了一聲:“那就沒關系了。”
他走到奧斯維德身邊,一把攬住他的脖子,抬起袖子狠狠糊了皇帝一臉,半點兒不溫柔地給他把下巴上的藥汁擦了擦。邊擦邊道:“潔癖就收收吧,沒條件潔癖,將就著點,這里也沒水讓你洗臉?!?/p>
高傲的皇帝陛下一方面覺得自己莫名有種“生活不能自理”的屈辱感,一方面又覺得讓凱文伺候一下十分難得,潔癖不潔癖的已經(jīng)拋在腦后了,反正凱文的袖子他也不嫌棄。
然而凱文正給他擦著嘴的時候,老醫(yī)者又一臉尷尬地開了口,道:“但是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