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下?。 弊钪虚g的士兵腳尖幾乎已經(jīng)觸到沼澤地的邊緣了,叫嚷的聲音頓時更大了,聲音幾乎有些尖利。
然而即便這樣,他也沒想起來,他還可以選擇把手放下,自己躲到一邊去。
“快醒醒??!”最邊上一個看起來非常高大的士兵急了眼,抬腳便狠狠踩在了身后人的腳面上。
就聽“嗷——”一聲嚎叫,那一片人的秩序都亂了起來,有幾個平民被這一嗓子驚醒。人群像聚在巢窩邊的火蜂一樣,嗡嗡的聲音漸漸從前端朝后面散開。
然而這都只是隊伍前端的變化,后面的大部隊依舊走肉般朝前擠著。
“?。?!”一聲慘叫響起,最前面的士兵有一個終于攔不住,被擠進(jìn)了沼澤。
他瞪大了眼睛瘋狂掙扎著,然而僅僅是眨眼的工夫,他就沉進(jìn)去了大半個身體,只余下胸口以上的位置。沸騰沼澤,顧名思義,溫度極高,光是燙就能將人活活燙脫一層皮。
那個士兵的慘叫轉(zhuǎn)為微弱,最終斷在了喉嚨底,連同他整個人一起,沉沒進(jìn)了沼澤黑泥里。
人墻一旦有了缺口,便又有幾個人緊隨其后推搡著踩進(jìn)了沼澤里。拉著人墻的士兵轉(zhuǎn)眼間便下去了三個。
一時間,這一帶慘叫不斷,聽得人連心臟都跟著哆嗦。
娃娃臉士兵堅持了又堅持,幾乎要把自己全身的力都扎在腳跟上,卻依舊沒能擋住后面人。他被兩波人流一個推搡,沒能站住,不小心朝沼澤踩了一步。
沸騰沼澤的黑泥就像是兇獸吃人的血盆大口,一旦咬住了一只腳,就不會再放開了。
他絕望地發(fā)現(xiàn)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力在將他整個人朝沼澤深處拉,燙得驚人的黑泥已經(jīng)沒過了他的腳踝、小腿……
雖說是個士兵,但其實(shí)他年紀(jì)并不大,可能才剛成年不久,相對人群里的很多人來說,甚至還是個孩子,只是個頭高大一些而已。
他眼睛發(fā)著紅,一邊隨著身下的劇痛叫著,一邊卻還在沖后面的人喊著:“退后!他媽的……快醒醒??!啊——”
就在他感覺黑泥已經(jīng)沒過了他的膝蓋,生命力正因?yàn)閯⊥磸乃眢w里迅速流失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了上空傳來一聲猛獸的嗥叫。
他在絕望和茫然之中仰頭看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一頭龐然大物正張開雙翅朝這邊俯沖而來,而在那猛獸的背上,還騎坐著一個身影高瘦的人。
那人在夜色中揮了一下手,而在他手腕揮動的瞬間,他身下的猛獸也近乎同步地鼓起一雙巨翅,猛地扇了一下。
呼——
一陣大得幾乎能將樹木拔地而起的狂風(fēng)猛地?fù)湎蛉巳?,將還在往沼澤里走的人們猛地掀飛出去。
近千人的隊伍,一個壓一個,從前推到后,眨眼間的工夫便全都橫七豎八倒在了地上,再沒法朝前推搡擠攘了。
娃娃臉紅著眼,一邊絕望著,一邊卻又下意識松了口氣。
就在他認(rèn)命地放任自己被黑泥吞沒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脖領(lǐng)猛地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道勒上了他的喉嚨,差點(diǎn)兒將他噎個半死。
而當(dāng)他終于從劇痛和痙攣中回過神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人從沼澤里生生拔了出來,倚著樹安置在了地上。一個清瘦的身影正半蹲在他面前,用不知道從哪兒扯來的衣服,把他膝蓋以下包裹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那包裹的架勢,好像他的小腿還能有用似的。
“找找還有沒有誰有腰帶之類的,抽兩根過來,布條也行。”給他包扎小腿的人頭也不抬地說著。
娃娃臉士兵愣了一下,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結(jié)果目光一轉(zhuǎn),他就發(fā)現(xiàn)那人身邊還蹲坐著一頭猛獸,看起來像是冰雪高原上下來的雪狼,皮毛漂亮,卻冷傲兇悍得讓人不敢靠近。只不過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雪狼,而且它還長了一對翅膀!
他想到剛才,這雙看起來非常漂亮的翅膀一下子掀了近千人一個跟頭,就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什么時候翅膀能扇出這么大的風(fēng)了?!簡直像是神招了一下手,便臨時送來了一陣妖風(fēng)一樣。
“快去!”包扎的人裹好最后一下,見巨獸還沒動彈,便順手一個巴掌拍在它身上,把它轟走了。
娃娃臉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心說這么嚇人的猛獸還能這么拍?不過下一秒,他就沒工夫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因?yàn)橥壬系耐锤性俣扰懒松蟻?,引得他狠狠吸了一口氣?/p>
“忍一忍,暫時別碰也別挪動,如果你希望小腿還能長出來的話?!卑娜祟^也不抬地沖他道。
“謝、謝謝你們救我……”娃娃臉士兵艱難地開了口,低聲道:“我的小腿還能長好?我見過掉進(jìn)沸騰沼澤的人,幾乎連肉都燙化了,轉(zhuǎn)眼就只剩骨頭……我……”
那人抬頭沖他挑了挑眉道:“我說能長就一定能長出來?!?/p>
“天!指揮官閣下!”娃娃臉士兵終于認(rèn)出了來人。
他不是別人,正是凱文。
被支使去找布條的奧斯維德匆匆在人群中掃了一遍,一邊瞄過各個人的腰帶,一邊在心里暗自嘀咕:扇一下翅膀這么大風(fēng)?嘖……哪里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