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岷緩緩點頭，方小蕾又道：“但現(xiàn)在經(jīng)過突變，病毒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二次突變，千萬不能抱著僥幸心理去再次嘗試了?！?/p>

林木森忽然開口道：“如果從他身上抽出點血……”

劉硯道：“別動這種念頭?！?/p>

林木森淡淡道：“為什么？可能只要一點……”

一時間眾人心里涌起恐怖的念頭，許久后，張岷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如果我輸血能救人，兄弟我不會吝嗇那點血，只是你體內(nèi)沒有抗原，咱們血型估計也不對，這個怎么說……”

方小蕾界面道：“明確地說，他辦不到，就算身上的血全部輸給你，你只會在很短暫的一天或者幾天時間內(nèi)獲得抵抗病原體的能力，這在生物學(xué)上稱為被動免疫?！?/p>

“按照目前的爆發(fā)情況看，這將是一場漫長而幾乎沒有盡頭的長期抗戰(zhàn)，不是用幾管血清就能解決的事，想活下去就需要疫苗，林先生。”

“有什么區(qū)別。”林木森冷冷道。

“血清是用于短時間內(nèi)的被動免疫，抗細(xì)菌內(nèi)外毒素的作用，時間非常短，而且不一定能起作用。而疫苗則是把病毒注射給你，讓你獲得永遠(yuǎn)抵抗病毒的能力。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形成抗體，我認(rèn)為‘沒有’。”方小蕾特別加重了語氣：“只要有條件，我會做試驗?！?/p>

張岷說：“有機會的話，我也愿意試試……”

那句話還沒說完，劉硯馬上以眼神制止，張岷便不再說話了。

林木森唔了一聲。

方小蕾淡淡道：“這個問題不要再討論了，張岷，你千萬別蠢到去讓喪尸抓一下試試，懂么？”

張岷答道：“我明白?！?/p>

“談?wù)勀愦蟾绨??！泵煞椴黹_話題道：“他還說了什么？”

張岷：“對付喪尸的時候，可以截斷它們的脊椎末端?！闭f著雙手略抬，抱著虛擬的頭顱，作了個扭斷的動作：“和對付正常人是一樣的?！?/p>

林木森若有所思點頭，方小蕾道：“小坤告訴我，你師哥跟著同學(xué)們，去華南軍區(qū)的第二駐扎地避難了，能聯(lián)系上么？”

劉硯道：“不能，以后再想辦法吧，跟著軍區(qū)總是安全的。”

“我覺得?！敝x楓樺道：“現(xiàn)在關(guān)鍵在于，你們的長遠(yuǎn)目標(biāo)是什么？”

“是留在這里，等待軍隊前來救援；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存活下去?！敝x楓樺輕輕地說：“你們的食物總會吃完的，不如派人出去，和軍隊聯(lián)系上，現(xiàn)在對外界一無所知，國家不可能不采取對策?！?/p>

“小妞，我沒見過你?！绷帜旧馈?/p>

謝楓樺微笑道：“我不是你們的人，住在河邊，過來蹭飯的?！?/p>

林木森警惕地掃了謝楓樺兩眼，又看丁蘭，劉硯心里想的卻是別的事，開口道：

“師姐，按照張岷的目睹，一般被喪尸咬傷感染后，會有短暫的昏迷時間，再轉(zhuǎn)化為新的喪尸。”

方小蕾彎彎的眉毛皺著，點頭道：“對，張先生的朋友在被自己的女兒咬傷后，又過了很久才陷入昏迷，經(jīng)過了……”

“大約七個小時?！睆堘赫f：“期間瞳孔放大，體溫變冷，血液滯留，臉上浮現(xiàn)灰斑。”

方小蕾道：“七個小時，只要把握好這段時間，仔細(xì)觀察，不用太害怕病毒。人往往是死在恐懼里?！?/p>

“對?！睆堘狐c頭贊同。

劉硯道：“這種病毒有可能發(fā)生變異么？”

方小蕾點頭道：“很有可能?！?/p>

林木森起身道：“聽不懂，你們慢慢聊，說完后劉硯把有價值的消息總結(jié)一下，匯報給我?！?/p>

劉硯交給他那把罐頭蓋改裝出的切割器，說：“找個喪尸試試?！?/p>

林木森接過新武器走了。

方小蕾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感嘆道：“剛才如果不解釋清楚，他說不定會把張岷給生吃了。”

劉硯方才聽到林木森提出血液的時候也有點心寒，沉聲道：“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心里一定很恐懼。我只怕張岷會被當(dāng)成一個移動的血庫……”

張岷說：“只要能救，我一定不會吝嗇。我不介意當(dāng)血庫。”

眾人都看著張岷，誰也沒有說話。

“就是這樣的?！睆堘赫f：“要是決明被感染了，我也會求別人給點血清，有用嗎，只要一點，不行的話，是不是分量不夠？再多一點吧……能理解這種心情。”

蒙烽打趣道：“所以沒被感染也不一定是好事，逃過喪尸的嘴，反而被成千上萬的活人吃了，你救了這一個，能不救那一個嗎？你身上的血，夠救所有人嗎？這可真糟糕?！?/p>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方小蕾道；“要能聯(lián)系上疫病中心，或者可以對這次的疫苗研發(fā)進展起到作用，但也得先找到組織……沒有實驗室，你能做離心機么？劉硯?！?/p>

劉硯硬著頭皮道：“我……試試。從來沒關(guān)注過醫(yī)學(xué)機械設(shè)備……你得給我圖紙?！?/p>

方小蕾道；“我怎么可能會有圖紙？”

劉硯道：“你起碼得大致描述一下吧，隔行如隔山，我連離心機是什么都沒見過……話說其他人說不定也有像張岷這樣的情況，抵御過一次感染的?！?/p>

方小蕾微微頷首：“我只是覺得，閑著也是閑著，反正不管了，分子顯微鏡和離心機培養(yǎng)皿實驗臺反應(yīng)釜氣體管路都交給你了，一周之內(nèi)交貨，聽到了么?！?/p>

劉硯慘叫道：“那些是什么！聽也沒聽過！”

方小蕾不理劉硯，岔開話題道：“或許高溫環(huán)境也成為一個必不可少的催化劑，令昏迷時間大大縮短，張岷你覺得呢？”

張岷緩緩點頭：“反正這種病毒一定變異了?！?/p>

蒙烽勉強能聽懂，不像之前的林木森般一頭霧水，此刻問道：“這種病，到底能治好么？”

方小蕾道：“我連這病毒長什么樣都沒見過，沒法下定義。劉硯，你加油……把設(shè)備都給我以后，咱們走一步算一步吧。其實一定還有其他的人產(chǎn)生過抗體的?，F(xiàn)在全球的所有醫(yī)學(xué)機構(gòu)多半已經(jīng)在研究了，你們見過那種疫苗么？”

張岷道：“他們說是美國的一種新藥。”

方小蕾微微點頭：“很有可能是一種不完全成功的疫苗，還需要改進，但喪尸潮一爆發(fā)，只得先拿出來用了?！?/p>

蒙烽又問：“按這樣下去，最后會變成什么樣？”

方小蕾道：“在流行病中有一個計算公式，感染的速度與每平方千里的人群相關(guān)，還綜合了個體案例采樣得出的傳播率，涉及到……”

劉硯：“說結(jié)論?！?/p>

方小蕾十分難以措辭，最后道：“非常非常非常粗略的估計，如果沒有疫苗，不采取任何隔離措施，整個世界被傳染上，大約需要十八月時間?！?/p>

“這么短？！”劉硯剎那動容。

方小蕾道：“十八個月后，除卻個別被天然環(huán)境隔絕的地區(qū)，大部分人口聚集地就剩下這些活死人了?！?/p>

“然后呢?！泵煞椴唤?。

方小蕾：“然后如果我們安全，比如說躲在山里，等待它們腐化，被自然回收，需要大約十五到二十年?！?/p>

劉硯道：“所以就安全了，可以出來了?！?/p>

方小蕾道：“還會有病毒潛伏的，難說?！?/p>

劉硯想了會，說：“你的假設(shè)只是最壞的方面?！?/p>

方小蕾：“當(dāng)然，往好處想，遲早會有新的改良疫苗問世，假設(shè)張岷還攜帶著抗體，我也很肯定沒有太大作用，否則醫(yī)生們怎么會死？”

劉硯：“對了，就算沒血清，科學(xué)家們也可以研究一種快速氧化，侵蝕，腐化尸體的真菌，分解所有的喪尸，讓它們提前入土，高溫環(huán)境配合真菌與腐化微生物，散播出去控制得當(dāng)，要毀掉它們不難?！?/p>

方小蕾捋了把頭發(fā)，手上的鉆石戒指閃著光。

“是這么說，世界上聰明的人很多，你就是其中一個。”方小蕾笑吟吟道：“設(shè)備要記得?！?/p>

劉硯剛忘了這事又被提起來，一副想哭的表情。

方小蕾說：“你如果能說服那個黑社會頭頭，我建議大家一起朝北遷徙。我需要喪尸作研究。”

劉硯：“嗯，我覺得越往北是越安全的，快入秋了，冰冷能令喪尸失去行動能力?！?/p>

張岷小聲道：“而且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你們知道么？”

目光聚集在張岷身上，張岷道：“它們不吃動物，也不碰植物，只吃人，吃同類，為什么？”

蒙烽道：“這不好么，起碼不用擔(dān)心到處都是喪尸動物?！?/p>

劉硯點了點頭，方小蕾道：“這可能是病毒特性決定的，不過自然環(huán)境沒有被破壞，算的上是一件好事，人類也是自然中的一環(huán)，這個世界上，就算人類全滅絕了，環(huán)境也沒有太大變化?！?/p>

劉硯道：“所以你想說，其實人類都該死光？”

方小蕾溫柔地笑了笑，搖頭道：“當(dāng)然不，我們得好好活著，一切總有希望的?！?/p>

蒙烽道：“活著吧，回去洗澡睡覺了，走了?！?/p>

張岷笑了笑，說：“不用付房貸也是件好事，活著就好?！?/p>

劉硯無奈搖頭，看著方小蕾手上的戒指，又看她的雙眼。

“活著吧?！眲⒊幍溃骸皶幸惶旌蛶熜忠娒娴??！?/p>

方小蕾微笑著點頭，眾人散了，劉硯道：“哲學(xué)家，看在請你吃了一頓飯的情況下，晚上如果有喪尸從河里爬出來……”

“我會大聲尖叫報警的。”謝楓樺欣然點頭道。

丁蘭道：“別理他，進廠里來咱們一起住?！?/p>

劉硯沿著河邊散步回去，方小蕾說得不錯，人類對于整個星球來說，顯得無足輕重，或許這場席卷整個世界的浩劫，對于地球五十億年的悠久歲月來說，不過是彈指一瞬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