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后悔說過這句話的。”蒙烽囂張地指著林木森。
林木森無所謂地笑了笑。
劉硯道:“這就開始吧,我要到處走走?!?/p>
“隨意?!绷帜旧值鹆烁鶡?,頭也不抬道。
劉硯在廠里逛了一圈,摘下兩個閉路電視的攝像頭,找來崔小坤,問:“小坤,這個你能找到么?”
那是一個紅外線勘測頭,崔小坤道:“有,是測試沒開箱的化學品用的。這也有個,你要做什么?”
劉硯道:“一共有幾個?我要拆一個?!?/p>
崔小坤道:“每個廠房都有一個,你拆吧。”
劉硯點了點頭,要來一堆工具,在其中一間封閉的廠房內(nèi)開始把儀器拆零,以電筆,夾鉗等進行調(diào)試。
“我自動化和電子電工學得不太好。”劉硯小聲道:“不是這個方向的?!?/p>
崔小坤道:“我看挺好,這還有好幾個W3186鐳射夜視儀,這工廠的技術(shù)挺先進的,濾鏡你這么裝,打算做什么?”
劉硯道:“我想做個遠距離可控,兩種波段的?!?/p>
崔小坤道:“太難了,你忘了還要用無線接收?!?/p>
劉硯無奈地吁了口氣:“剛才把話說得太滿了。”
崔小坤道:“你就算做成有線的,我打賭他們已經(jīng)覺得很不錯了?!?/p>
劉硯:“你去看看控制臺?!?/p>
崔小坤過去廠房控制臺看了一眼,欣喜道:“行!效果不錯!”
早十一點。
劉硯把一桿鐵棍插在泥地上,說:“做好了,兩小時四十五分鐘。”
鐵棍上是一個小型的廠房用監(jiān)視儀,上面綠燈一閃一閃。
“這是什么?!绷帜旧溃骸拔乙矔?,把攝像頭摘下來,粘在棍子上,誰不會做?”
劉硯道:“跟我來?!?/p>
林木森跟著劉硯進了廠房監(jiān)控室,劉硯打開幾個按鈕,雪花點螢?zāi)簧相怀上?,現(xiàn)出清晰的紅外線景圖。
螢?zāi)簧暇G得刺眼,細微的溫差區(qū)別令天地成了反色,藍天一片墨綠,而大地則一片淺白。遠處的山巒曲線起伏,近處的沙粒呈現(xiàn)水流般的走向,被風吹下路面。
劉硯單手握著一個線控器,按了一下,外面路上的鐵桿緩慢升高,紅外線攝像頭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一周。
林木森緩緩點頭,劉硯又按了一個按鈕,鏡頭哢嚓聲響,三個聚焦圈緩慢旋轉(zhuǎn),外圈前推,內(nèi)圈后退,將畫面朝著遠方不斷推進,放大。
“極限探測距離是一公里?!眲⒊幍溃骸翱次?zāi)唬切┗顒拥耐庑??!?/p>
兩個人型發(fā)光體呈現(xiàn)明亮的黃綠色,出現(xiàn)在螢?zāi)簧系耐瑫r,劉硯手中的線控盒嘀嘀嘀地開始報警。
“七百米外有兩只喪尸在朝東南方移動。”劉硯說。
林木森起身,劉硯道:“我還有一個條件。”
林木森道:“說。”
劉硯道:“李嵩讓我們來投靠你,大家各得其所,他的女朋友雖然……”
林木森爽快地說:“行,再給我做六臺這種玩意。我就讓林箐舒留下來。”說著指著劉硯戳了戳:“別出岔子。”
劉硯欣然點頭。
不到一周的奔波與逃亡,他們感覺卻像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所有人都留下來了,蒙烽被安排巡邏,劉硯分到一間廠房的宿舍。工廠里沒有半個工人,想必在病毒爆發(fā)的那會兒,不是跑了就是變成喪尸跑了,河里可以取水,雖然生活不太方便,但至少能活下去。
劉硯只用了短短兩天就改裝完林木森要求的監(jiān)視器,他和蒙烽住一間宿舍,宿舍里有兩張床,兩個小太妹負責給所有的男人洗衣服,于媽帶著林箐舒去廚房做飯。
林木森帶了二十七個人,清一色男人——與李嵩說的不一樣,當初他們從S市逃出來時確實有四十來個小弟,但在突圍時壯烈地死了將近一半,只剩下這點人了。
他們掃蕩了附近村莊、商店里所有能吃的東西,囤積在廠房倉庫,每日按人頭配給。
蒙烽把最后一根鐵柱釘進山頂?shù)牡孛?,令它站穩(wěn),開機。
長長的電線跨過山下,匯入一個用電話線匣子臨時改裝的集線器,再牽進廠房,林木森蹲在石頭上抽煙,說:“我沒想殺他?!?/p>
蒙烽看了林木森一眼,林木森掏出根煙,說:“來來?!?/p>
蒙烽擺手道:“戒了?!?/p>
林木森堅持給蒙烽,蒙烽接過,隨手擱在耳朵后。
林木森又道:“學生仔,沒經(jīng)歷過社會,大哥隨口說說,磨磨他的耐性。嵩兒的妞也沒想著趕她走,只是丑話說在前頭,免得她成日哭哭啼啼,又仗著是哥們兒的媳婦生事?!?/p>
蒙烽點了點頭,說:“劉硯脾氣就這樣,鼻孔朝天?!?/p>
林木森笑道:“年輕人都傲。你多大了?”
蒙烽道:“二十五?!?/p>
林木森指了指自己,又比了三根手指,示意他三十,搭著蒙烽肩膀朝山下走,說:“你不像普通當兵的?!?/p>
蒙烽吁了口氣:“K3?!?/p>
林木森道:“K3是什么?”
蒙烽解釋道:“特種兵?!?/p>
林木森剎那動容,又問:“怎么進去的?”
蒙烽沒好氣道;“別提了,那不是人過的日子,被按著入伍的,能選的話老子還不想去呢。”
林木森道:“你還有退伍戰(zhàn)友么,能聯(lián)系上不?能叫的都叫過來,人多好辦事。”
蒙烽無奈搖頭,在這個電話打不通,送信沒有郵差的時候,要怎么聯(lián)系?
林木森道:“今天有弟兄出去探路,外頭裕鎮(zhèn)的喪尸跑了,聚集在前頭高速路口。那段路沒法走,廢車堆著不少,咱們這兒成了必經(jīng)之路,說不定還有不少人來,打起精神點?!?/p>
蒙烽點了點頭,回宿舍去洗澡,睡覺。
劉硯開著床頭燈,在燈下看喪尸生存手冊,蒙烽回來后把煙一扔:“上繳的?!?/p>
劉硯:“你現(xiàn)在可以抽了?!?/p>
蒙烽:“不了,免得你又唧唧歪歪的?!?/p>
二人隨□談了幾句,劉硯才把燈關(guān)上,夜里秋風習習,各睡一張床。
蒙烽道:“陪你睡不?!?/p>
劉硯道:“那么小一張床,擠,你還打鼾,吵死人。”
蒙烽道:“那你過來睡,你不能溫柔點嗎?!?/p>
劉硯沒吭聲,過了很久,他手肘支著起床,似是拿不定主意要過去不,蒙烽卻是困得很,腦袋一挨枕頭便睡得死豬般,驚天動地打起鼾來,劉硯無奈,只得躺下睡了。
三天后,林木森的預(yù)言成真。
開始先是幾個僥幸逃脫S市喪尸潮的幸存者走過門前問路,并要求提供水和食物,不到一天時間,逃難的人越來越多,及至大批的徒步行走的避難者沿著高速走下來,穿過化工廠門口的馬路,朝西面行進,逃難的人已達到近千。
他們鬧哄哄地擠在化工廠前,要求里面的人把東西拿出來,與受苦的人類同胞分享。林木森提著槍,朝天開了一槍。
“砰!”
外面登時安靜了,沒有人尖叫,女人們連喪尸都見過了,還會怕那一槍?
林木森道:“都排隊,會給你們吃的,這是森哥施舍你們的,不是理所當然的,領(lǐng)吃的之前,先到路邊排隊登記?!?/p>
兩個男人把廠房的車庫閘門拉開,蒙烽把桌子端端正正地擺在車庫大門口,劉硯無可奈何地坐在桌前,無奈地說:“為什么是我?!?/p>
蒙烽道:“因為他覺得你很聰明,好好干,森哥想培養(yǎng)你當個黑社會小弟。”
劉硯煩躁地把一疊紙條放好,試了試手里斷墨的圓珠筆,胡亂畫了幾條線,說:“這里排隊,領(lǐng)吃的,請大家安靜點,節(jié)省體力,可能需要排很久。”
洶涌人群登時自覺排成一條長龍,各個眼望劉硯身后那壯觀的上千個紙箱,足可填滿整個車庫的礦泉水,餅干與泡面。
公路邊,靠近化工廠的一側(cè)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另一側(cè),張岷背著決明,跟隨逃亡的人群沿公路徒步走來。
張岷的汽油用完了,沿途兜了好幾個郊區(qū)紅十字會與省級援護站,都沒找到救援組織。
今天早上,直升飛機離開的聲音驚醒了在車里睡覺的張岷,他發(fā)現(xiàn)路邊的人聚集了不少,便讓決明下車,兩人跟著大部隊走,前往裕鎮(zhèn)西邊,直升飛機離去的方向。
“寶貝?”張岷讓決明從背上下來:“累么?”
決明搖了搖頭。
“有餅干?!睕Q明說:“我想吃,還有點口渴?!?/p>
他們看到遠處的林木森手里握著槍,不懷好意地掃視人群,車庫前又擺了張桌子。
張岷心里不太踏實,但還是說:“好,應(yīng)該是收容所物資發(fā)放。寶貝在這里等,爸去排隊問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