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柯這番話相當(dāng)直截了當(dāng)，b區(qū)對于帝國沒有價值，沒了就沒了，而這些“沒有價值的東西”，包括了這里的人，記憶，家人。

話題實在太深沉，所有人第一次產(chǎn)生這種意識，直面這種現(xiàn)實，教室氣氛一時變得死氣沉沉。

最后還是林負星率先打破這份沉重：“難怪你要關(guān)監(jiān)控拉窗簾，私下聊這些事可是會被處分的?！?/p>

“是，那我就只說到這邊。”蘇以柯拉開窗簾，光線驟然從窗外落進來，所有人一晃神，蘇以柯打開文件袋，拿出一疊試卷，“語盡于此，大家自己回去想想明白，接下來，我們來個臨時測驗，先讓我看看你們的水平。”

“……”

蘇以柯的臨時測驗不算難，按難度梯度出的題。這個年紀的男生女生向來想得不多，經(jīng)過半節(jié)課的臨時測驗，高二一班消沉氣氛早就散去大半，蘇以柯只是在勸說他們，不過說得稍微現(xiàn)實一點，更可怕一點。

下一節(jié)是體育課，蘇以柯沒有拖堂，收齊試卷，鈴聲一響就放他們離開。

簡沐是在體育課快下課時過來的，競賽將近，侯方華已經(jīng)和兩個班老師打過招呼，有需要時，三位參加競賽的可以隨時可以離開教室。

籃球場邊圍了一群一群的女生，林負星正在打球。

少年越過人墻，衣擺飄動，順著衣紋動勢勾勒出凌厲的肩胛骨還有勁瘦的腰腹線條，他雙手晃了一個假動作，籃球自□□彈過，接住，隨即一躍——

周圍圍觀的女生發(fā)出一串尖叫聲。

籃球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正中籃筐，重重砸在地上，彈起。

林負星看到簡沐正在場外，對他揮手，女生又是一連串尖叫。

男孩子之間的對抗并不嚴厲，進球后有短暫的休息時間，兩支隊在場上向?qū)Ψ椒藕菰?，林負星到籃球架邊上給簡沐發(fā)通訊。

林早起：等我十分鐘，這局要結(jié)束了。

j：好。

接下來的十分鐘，林負星愈戰(zhàn)愈勇，一系列假動作晃得對手眼花繚亂，只要球在他手上，就沒有投不進的，女生們尖叫拍照，一節(jié)體育課親切友好的切磋硬生生打出了一場校內(nèi)籃球賽的狂野。

等林負星下場，卻沒看到簡沐的身影，他低頭，正想上社交軟件，陳文靜走到他面前，遞上一瓶冰水。

“林哥，喝、喝水嗎？”

她的臉頰通紅，聲音細小，始終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林負星：“？”

我長在地上？

不過林負星此刻有些為難。

——他從不接女孩子的水。

原因無他，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紳士感，不用女孩子的東西。

有時候林負星自己也覺得自己挺二。

陳文靜看起來一定要把水給他的樣子，見林負星沒有反應(yīng)，往前跨了一小步，用水瓶碰了碰他手肘：“不要嗎……？”

林負星左右環(huán)顧，這時候人群散開，正好看到簡沐從籃球場邊上的售賣機方向過來，手里拿著兩瓶飲料，林負星拔腿向他跑過去：“不用啊，簡沐給我買了，謝謝！”

簡沐看見林負一路星向自己跑過來，隨便拿走一瓶，擰開瓶蓋仰頭就喝。

“哥……”簡沐來不及阻止他。

林負星剛打完球正口渴，一下干下去半瓶，喝完才回應(yīng)：“怎么了？”

簡沐：“……那瓶我喝過。”

“喝過就喝過啊?！蹦泻⒆又g互相喝水很正常，想起來時就隔一點，沒想起來就碰上瓶嘴，誰也沒嫌棄誰的，林負星向來大大咧咧，不在意這些細節(jié)。

“哦……”簡沐舔了下唇角。

他在意。

他和負星哥間接接吻了。

林負星往洗手間方向走：“我去換個衣服，大海沒下來上課，一會應(yīng)該自己會過去?！?/p>

“好?！焙嗐逯鲃恿嗌狭重撔堑陌?，“我?guī)湍隳茫氵M去換吧?！?/p>

林負星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你啊，簡沐?！?/p>

他關(guān)上隔間門，脫去短袖掛在門板上，用已經(jīng)沾過水的毛巾簡單擦拭身子，閑聊道：“上節(jié)不是蘇以柯的課？他給我們提到a區(qū)，b區(qū)，還有戰(zhàn)爭。你怎么看？”

廁所里聲音空曠，簡沐站在隔間外，幫林負星遞進一件干凈的t恤，說道：“戰(zhàn)爭很快就會來?！?/p>

帝國局勢不允許被議論，但多多少少總會有幾分端倪，蔣溪就時常給林負星討論這些事。

簡沐：“親王和皇帝并關(guān)系不好，皇帝沒有子嗣，無法繼承，但有實權(quán)，親王有子嗣，可以繼承上一任的遺物，手中卻無實權(quán)。兩方勢力對抗，帝國表面繁榮，內(nèi)里早已腐朽。”

他的聲音頓了頓。

林負星推開門，將t恤折好，放進包里：“所以，需要有第三方勢力打破這種局勢?！?/p>

簡沐沉聲：“這話題我們不該聊?！?/p>

林負星聳聳肩：“可是已經(jīng)在說了?！?/p>

是這么個道理，簡沐一笑：“哥，如果是

你，你會怎么選？”

若當(dāng)真有斗爭，所有人勢必得選擇站隊。

林負星沒回答，搔了搔下巴，說：“這個問題，以前好像有人問過我?！?/p>

沒來由的，林負星想起小時候的事，那個與他隔著一條邊境線，不知道名字的漂亮又驕矜的小男孩。

只是那時候的話大多是孩童間的無忌之言。但小男孩說得很認真，他也聽得很認真。

小男孩說，他想改變世界。

林負星記得那時候的天，很美，流云散去半分，天邊勾出一道細細的金線，像是泄露的天光。

小男孩問他，是你，你會怎么選？

林小星很仔細的想了想，一字一頓給出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