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渭:“畫?自然是有畫的。溫書童子呢,快去將那幅畫拿來?!?/p>
溫書童子立刻跑去書房,拿了一卷畫來。這畫并不長,溫書童子雙手拉著畫卷,將其展開。乍一看這幅畫,唐慎頓感錯(cuò)愕,心中涌起疑惑。等看到落款的印章后,唐慎不由失笑:“未曾想竟然是雕蟲齋主的大作,果然是幅好畫?!?/p>
雕蟲齋主傅希如撫著胡須,哈哈一笑:“景則也瞧出了這幅畫中的妙處。不錯(cuò)不錯(cuò),眼光獨(dú)到,子豐覺著呢?”
唐慎也悄悄地看向王溱。
只見王溱的目光在畫上停留了幾瞬,接著他轉(zhuǎn)首看向傅渭,微笑道:“先生是從何處得知的呢?”
唐慎一愣。
傅渭面露尷尬:“我怎的聽不懂你的意思?!?/p>
王溱:“圣上近幾日未曾召您入宮,定然不是圣上。您與紀(jì)相、徐相并不熟稔,也不是他們?!鳖D了頓,王溱感慨道:“原來是二叔祖?!?/p>
傅渭:“……”
唐慎也恍然大悟:“……”
這都什么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花廳中一片寂靜,針落有聲。
忽然,傅渭道:“嗨,為師就是關(guān)心一下你們,這又怎的了!如何,你們還打算一直瞞著我不成?你們都是我的學(xué)生,這等大事不先告訴先生,這合乎禮法嗎,這合乎禮教嗎!”
唐慎心道:我與王子豐斷袖,這就是最不合乎禮法的事!
唐慎:“是景則的錯(cuò)?!?/p>
傅渭一下子有了底氣,他再指責(zé)王溱:“你呢,為何要瞞著為師,你意欲何為呀?”
王溱輕輕挑起眉,但他看了看低首認(rèn)錯(cuò)的唐慎,輕輕一笑,也作揖行禮:“是學(xué)生錯(cuò)了?!苯又值溃骸斑@樣有些像在拜高堂了?!?/p>
傅渭愣住。
唐慎也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等回過神后,他怒不可遏:“王子豐!”
王溱暢快地笑出了聲。
傅渭在一旁看得更加愣住,他哪里見過王子豐這番模樣。許久,他摸著胡子,只道是深感欣慰。
很快,飯菜上桌,三人在府上用了飯。餐桌上,傅渭拉著他們說了會兒話,畢竟年歲大了,沒過一會兒傅渭便先去休息。
唐慎和王溱一起走在傅府的花園中,漸漸的,唐慎發(fā)現(xiàn):“你在帶我去池塘?”
王溱:“確切而言,小師弟,是那座亭子。”
兩人很快穿過層疊的竹林花影,走到那座亭子前。五年前,唐慎循著琴聲來到此處,遇見了一位“撫琴童子”。那匆匆的一別,兩人都是未曾想過,如今竟會是這樣的情景。
唐慎觸景生情,心中感慨頗多。
王溱一下子從身后擁住了他,唐慎身體一僵,正要動作,兩片微涼的嘴唇忽然低下,吻在了他裸露的脖頸上。
“別動。”
唐慎屏住呼吸:“師兄……”
“怎的不叫我撫琴童子了?”
唐慎啞然無言。
王溱低低地笑道:“三日了,還在生我的氣?”
唐慎:“我哪里敢生師兄的氣?!?/p>
“那就是在生氣了。都三日了,我這一生,哪里還有多少個(gè)三日可以留得你去生氣。”
唐慎聞言微怔,他想了想,以為王溱是在說他年齡大了。其實(shí)這話也沒錯(cuò),王溱比唐慎大了整整九歲。以往唐慎從未想過這個(gè)問題,但如今他聽著王溱失落的語氣,第一次猜測這個(gè)人會不會其實(shí)有些自卑。
唐慎心中一動,他立即握住王溱的手:“師兄怎的如此想,我從未這樣想過。”
王溱傷心地說道:“當(dāng)真沒有想過?”
唐慎急切地回答:“當(dāng)真!”
“那你莫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好?!?/p>
王溱又低首吻了幾下,接著輕聲道:“過幾日我就要去幽州了,銀引司的差事該繼續(xù)往下辦了,只讓秦嗣一人管著,終究是不行的。唉,小師弟,你說人這一生本就歲月苦短,我們卻還忙于他事,聚少離多。這一去幽州,少說又是一個(gè)月。一個(gè)月,便是十個(gè)三日,我哪來的那么多三日??!”
唐慎忽然明白:“等等,你剛才說那話,是因?yàn)槟阋ビ闹萘???/p>
王溱笑道:“對,要不然小師弟以為什么?”
唐慎:“……”
一個(gè)肘擊毫不猶豫地向后,砸在了王溱的腹部。王子豐吃痛地悶哼一聲,松開手。
唐慎大步向前離開。
王溱聲音虛弱:“有、有些痛,似乎是撞著哪兒了?!?/p>
唐慎頭都沒回,抬腳走人。
見人都走遠(yuǎn)了,王溱這才站直身,嘆氣道:“這就是逗過了,瞧瞧,都不心疼我了。”
不日,王溱離開盛京,前往幽州。
十一月下旬,三封奏折從三處不同的地方送到盛京。尋常的地方奏折都需要經(jīng)過右丞徐毖的手,才會送到皇帝的御案前。但這次不同。這三封奏折直接被送進(jìn)垂拱殿,作為家書,呈在皇帝的面前。
趙輔翻開奏折,先道了句:“都寫的什么徒有其表、詞不達(dá)意的東西!”說完,把奏折扔在桌案上,等過了幾個(gè)時(shí)辰,才再次翻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