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桃蕊見他舉止古怪,上前一步擋在前橋身前,喝道:“放肆,你看什么?”
那怪人不答,反而向她們邁出一步。與此同時隔壁喧鬧更盛,有兩人無處可逃,便動了同樣的念頭,一面罵罵咧咧,一面從窗口翻入隔壁。
可沒等他們站穩(wěn),那怪人就頭也不回地出手一推,兩人未及設(shè)防,竟被他推落窗口。
前橋立馬跑到窗前,見那兩人被一樓斜出的招牌擋了一下才落地,并沒摔傷,但已引起人群騷動,便豎起柳眉,對始作俑者聲討道:“你做什么?萬一傷到人怎么辦?”
“萬一來者不善怎么辦?”怪人絲毫不顧及他人安危,冷冷道,“不識好人心,懶得管你?!彼犚姌窍轮櫫R不止,像是不愿在窗口多待,壓低了幕離要走,前橋以為他想逃,一把將他抓住。
那人不耐煩地甩開,可前橋又一次扯上他,雙目直勾勾地盯著他,嘴巴無聲地翕張幾次,似乎有要話說。那人便不再掙扎,立在原地靜等下文。
前橋抓住他,放開,頓了一頓,又猛然重新拉住。這下確定不是幻覺,手腕處再次傳來久違的震動,下一秒,她就形似癲狂地笑起來:“啊哈哈,啊哈哈哈?。?!”
“小姐,您怎么了?!”
前橋松開一只手,撥開腕上層迭的紗織衣袖,露出手環(huán),對著那方閃爍的綠色充電標志道:“臥槽!這什么鬼設(shè)定!人形充電寶嗎?哈哈哈哈哈老娘有救啦!”
怪人一把將她甩開:“你瘋了吧?”前橋則再次撲過去,一邊命令道:“不許走!桃蕊,快把他拿下!”
桃蕊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稀里糊涂地聰明,狠狠抓住那人另一只胳膊,卻被他用力甩開,三人幾番拉扯下,失手將他頭上幕離拽了下來。
那人反應(yīng)迅速,旋即閃身進陰影里,前橋定睛看去,瞬間明白他為何不肯摘下幕離。
只見他短發(fā)微蜷,上半截在腦后扎了馬尾,下半截垂在肩膀,目光深邃,皮膚也更黑一些,全然不似荊國男子常見造型,倒和花車上觀禮的興國人有些神似。他不滿地看著桃蕊,低聲咒罵句“潑婦”,對著前橋卻是無話。
難怪他舉止偷偷摸摸,還如此無禮,原來是個興國人。前橋按捺住對他言語粗魯?shù)牟粷M,讓桃蕊將幕離拾起遞還給他:“這位兄臺,我們沒有惡意,勞駕你在此稍站片刻。”
那人似乎吃軟不吃硬,見她好好說話,便將幕離重新戴好,口中哼道:“若有話對我說,就快些說。”
話?有個屁的話。
前橋一面抓著他,一面緊張地盯著充電界面,1%,真充上了!心還在雀躍中,卻被桃蕊附耳道:“小姐,這興國人鬼鬼祟祟,不可讓他在此久留??!”
前橋道:“充到20%,我就放他走……”
話還未說完,就聽一陣破空之聲響在耳畔,男子剛戴好的幕離憑空飛了出去,他本人也被凌厲的劍氣逼得踉蹌,后退兩步,堪堪穩(wěn)住身形,舉頭怨懟地盯著來者。
成璧右手執(zhí)劍抵在他胸前,左手還持著盞與他此刻造型格格不入的魚形紙燈,帶著怒意命令道:“給我放手?!?
那人扯著一側(cè)嘴角,目光向下,望向自己被前橋抓牢的衣袖,譏諷道:“你愈發(fā)不長眼睛了,是你家‘小姐’抓著我不放,看不見么?”
前橋因他對成璧出言不遜對他更無好感,又見這兩人劍拔弩張,互相盯著對方如同死敵,明擺著不是頭一次見面。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道:“他是、難道是……趙熙衡?”
我靠!前橋幾乎暈倒。防不勝防??!就說這世上哪里有這么好的事?還人形充電寶,她被誘荷賣了還數(shù)錢呢!
這趙熙衡也是的,明天就大婚了,他不好好準備,上街溜達個什么勁兒?前橋怪自己沒早點反應(yīng)過來,更怪這狗屁設(shè)定,這下為了充電,怎么也不能輕易跟他說拜拜了。
成璧迅速瞟了一眼前橋的手,沉聲問道:“……還不放開?”
他回來得太是時候了,前橋哭笑不得。
“我也不想碰他,可這就是設(shè)定,你懂嗎?就是硬邦邦的宿命的安排啊,我擦!”
成璧深吸一口氣,像是壓抑著復(fù)雜情緒,好言勸道:“你知道明日是什么日子,你又是什么身份,此處人多口雜,你亦不想節(jié)外生枝吧?”
前橋小雞啄米般點頭道:“對,對對。成璧,幸好有你在。我不碰他,你幫我把他弄到里面雅座去,我很快就好,真的?!彼鲃臃砰_雙手示意,成璧嘆息一聲,決定和前橋各讓一步。收了佩劍,扭住趙熙衡,像抓牲口一樣將他按到靠里的座位上。
趙熙衡一臉不服,卻掙脫不開鉗制,被成璧一按,屁股在椅子上摔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他口中罵了句臟話,對前橋不耐煩道:“你到底有什么話對我說?趁早說了吧,別賣關(guān)子?!?
“跟你說雞毛?。砍设?,把他綁椅子上?!?
“?。俊?
“啊什么?。窟€有半個時辰他們就要過來了,時間緊任務(wù)重,快按我說的做!”
成璧不知她葫蘆里賣什么藥,眼下也不容他質(zhì)疑,只能解開趙熙衡的腰帶,把他雙手綁縛起來。接著就被前橋塞了個東西在手中。
“拿著。”
那方最近都不離身的手環(huán)躺在成璧手中,她吩咐道:“幫我往他身上按,別松手?!?
“……做什么?”
前橋并沒回答,反而對著空氣嘿嘿笑道:“想不到吧?我不碰他,照樣充電!跟我斗?”
成璧持著手環(huán),頂著趙熙衡略有驚恐的眼神,將信將疑地把此物按在他手臂上。過了幾秒鐘,什么都沒發(fā)生。前橋道了句“奇怪”,將手環(huán)接過來,只往趙熙衡衣袖上輕輕一碰,屏幕就再次亮起,顯示出充電標識。
“成璧,你難道是個絕緣體嗎?”
她再換桃蕊拿著按,竟然也和成璧效果一致。桃蕊還按照前橋的要求,嘗試在趙熙衡身上各種部位用手環(huán)接觸,都沒有任何事發(fā)生。
“我真是吐了!”前橋抓狂道,“還搞人臉識別?為了維持這條感情線,你可真是煞費苦心??!”
她不折騰了,認命地把手環(huán)帶好,讓桃蕊搬來一個凳子,坐得離他遠遠地,唯有手指抓著趙熙衡一截衣袖:“咱倆本不該見面,但命運的安排就這么狗血??傊蚁瘸淞穗?,你愛干啥干啥去,咱就當沒見過。”
趙熙衡側(cè)過頭看她:“你叫我別走,只是為了這樣?”
“哈,否則呢?”
趙熙衡不說話了,前橋也不說話,兩人相看兩厭地別開頭,均是一臉不耐煩。
成璧和桃蕊也不知如何開口,看著兩個人的面色,心里只想這場景千萬別讓有心之人見了去,更希望梁穹等人晚點過來,否則可能要家宅不寧。
好在人們都被隔壁的騷動吸引視線,那兩個滾落者叫嚷了一陣,不滿聲音也淹沒在人群喧鬧之中。
“明日是我大婚……”趙熙衡看著窗外的暮色和燈火,幽幽地開口,被前橋無情打斷:“天賜良緣,恭喜恭喜?!?
趙熙衡微微側(cè)頭看她一眼,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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