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妄的話讓喜山感覺到一陣刺痛。就好像將手放在樹上,從上往下一劃,突然被細小的浮木插進了指心。
“什么叫兩不相欠?”她用力瞪著弗妄,本來就握著他的衣擺,這下子握得更緊了。
弗妄一直神情平靜,徑直將喜山看穿,他知道她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只不過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他沒有說話。
喜山見他沒有說話,愈發(fā)覺得憤懣,拉扯著他的衣袖讓他向自己身上傾倒。
“之前不是你說我刺傷你、破了你金身,我欠你,所以非要我回應你的嗎?說我欠你也是你,說我和你兩不相欠也是你,憑什么都是你說了算,你覺得我就一定會聽嗎?”
她用上了力道,將弗妄扯到自己懷中,看到他放大的臉。
這張臉極盡蒼白,就連嘴唇也沒什么血色,唯有眸光是清亮的,即便失去了武力,落在喜山手上,他的表情依然不卑不亢,面色淡然,輕輕抬眸。
只見他的嘴唇輕抿,因為失血,比尋常的紅要淡上一些。喜山出神間,略微側頭,將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她覺得弗妄很涼。哪怕被她吻住了,他也沒將嘴唇張開,仿佛那是一塊上好的玉石。
弗妄一直沒有回應喜山,喜山就按著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唇。
她含著他的舌頭,發(fā)現(xiàn)就連他口里的津液也是溫涼的,興許是因為剛剛吃過了藥,喜山覺得苦。
她推開弗妄,手放上他的胸口之際,這才發(fā)現(xiàn)之前被匕首刺破的傷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滲血,已經將他白色的僧衣染紅了。
即便到了此刻,弗妄也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喜山張合嘴唇,囁嚅著說:“要…換藥嗎?”
弗妄只淡淡回答回答:“無妨?!?/p>
他早就恢復了盤坐的姿勢,兩只手都搭在膝蓋上,靜靜盤著手里的佛珠。
喜山松開手,坐在他身側,愣愣看了他好久。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從破了他金身開始,一直都是弗妄偏要糾纏著她,介入她和師兄之間,強行在她心里劃下一畝三分地,賴著不走。
也不知道他是生死之際,突然悟道了,抑或是真的因為刺向他的那一刀,她說的那些話,讓他決心放下了,割舍得這么徹底。
喜山覺得很不習慣,她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師兄和弗妄一起殺死邪祟,應該是她和師兄去往江南,弗妄偏要跟著她,她在師兄出門辦事的夜里,在小院里和弗妄私會。
或者,她還可以接受另一個結局,她回到逍遙宮重新聚集幽熒,弗妄則拋下一切和她一起走,應該是這樣的,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無悲無喜地看著她,仿佛無欲無求。
喜山訥訥張口,她說,“是因為當時你問我的那個問題嗎?”
她的聲音有些苦澀,停頓片刻后再次開口,“我說了,那是我說的氣話,我并不是真的這樣想,如果受傷或者死掉的人是你,我也會難過,會傷心,我……在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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