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蔣卓晨原本就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放在平時, 其他人面前,他一整天都面無表情曲淼不會感到奇怪。但現(xiàn)在他面對著他,哪怕是在開著玩笑的時候,曲淼仍舊沒法從蔣卓晨的臉上看到應(yīng)有的表情變化。
是因為不舒服?還是怎么了?
曲淼問,蔣卓晨的回答依舊是不適應(yīng)環(huán)境。但不適應(yīng)環(huán)境他的臉也不至于變成面癱吧?
有一天曲淼在晨曦中醒來, 他的眼皮底下是蔣卓晨濃密的絡(luò)腮胡下那張有點陌生的臉。
蔣卓晨還在睡。曲淼伸手在蔣卓晨臉上摸了幾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覺得蔣卓晨的臉有些過熱。
他的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他往上湊了湊,額頭抵上了蔣卓晨的額頭。
相觸碰的一瞬間, 一團淺淺的燙熱貼上了曲淼額間的皮膚。
與此同時,近在咫尺的男人睜開了雙眼。
“早, 寶貝兒?!笔Y卓晨的聲音帶著晨間特有的沙啞慵懶, 他按著曲淼的腦袋就親了一下。曲淼心不在焉地被他抱著,直到蔣卓晨察覺到他的異常放了他,疑惑地問:“怎么了?不開心?”
曲淼盯著蔣卓晨,壓下內(nèi)心的不安說:“蔣卓晨,你發(fā)燒了,你沒感覺到嗎?”
蔣卓晨頓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而后說道:“你搞錯了吧寶貝兒?!彼χ饋?,把面色凝重的曲淼也拉起來,之后鉆出他們的棚子,整個人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不正常。
曲淼憂心忡忡地爬出去,蔣卓晨拍了一下他的臉:“我真的沒事,要是有問題我自己還不知道?蠢東西?!?/p>
雖然在條件惡劣的孤島上,蔣卓晨每天仍舊會堅持做一些鍛煉,比如找一棵樹攀著樹干做引體向上,沒事的時候跑個幾公里什么的。
這天早上他仍舊做了幾十個引體向上,他做完之后曲淼才離開,去看他們昨晚取的露水。
曲淼越走心里越惶惑,雖然蔣卓晨裝得什么事都沒有,但他懷疑他有事已經(jīng)不是第一天了。
之前他不知道蔣卓晨到底怎么了,但今天蔣卓晨在發(fā)燒,卻是無論如何也騙不過他的事實。
而且蔣卓晨越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臉不正常,曲淼就越是相信蔣卓晨一定瞞了他什么。
他們剛到島上的時候他相信他們一定可以撐到蔣銘和他父親按捺不住,但他忘記了,他們雖然可能不會餓死,卻有可能生病。
那種慢性的折騰,比直接死亡更能打亂他們的腳步。
這一天依舊過得和之前差不多,蔣卓晨一點也沒有表現(xiàn)得很虛弱。曲淼一直在觀察他,沒從蔣卓晨身上找出一點破綻。
夜半的時候,曲淼偷偷地探了蔣卓晨的體溫,很燙,比早上的時候更燙,這不是曲淼的錯覺。他的手發(fā)起抖來。
他們沒有藥物,也不懂醫(yī)療,蔣卓晨如果一直這樣燒下去,他的臉如果也一直這樣……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他發(fā)過誓不會主動和那邊聯(lián)系。
他卻也不想蔣卓晨有事。
曲淼脫下T恤搭在蔣卓晨身上,把蔣卓晨緊緊地?fù)г谧约簯阎小K跇O致的黑暗中睜著眼睛,他的心在矛盾之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的疼痛,那惶恐與痛覺久久不散,他一夜未眠。
晨曦漸露的時候,曲淼去取了水回來。他把蔣卓晨的衣服掛在他們之前弄的晾衣桿上,而后把水帶回去,搖醒了沉睡的男人。
“喝點水?!彼⒅Y卓晨干得起殼的嘴唇。
蔣卓晨一臉?biāo)腊宓貙λf:“你先喝?!蹦腥说膬裳蹨厍槎鴳T常戲謔地看著他,在這雙眼睛下,他知道,原本蔣卓晨是滿帶著笑意。但現(xiàn)在他卻什么都從他臉上看不到!
“我已經(jīng)喝過了。”曲淼說,“要吃香蕉嗎?我去扳一點?!?/p>
之前那兩大串香蕉他們吃了好幾天才吃完,再之后的幾天兩人都暫時不想吃那玩意兒?,F(xiàn)在蔣卓晨需要多吃一點不同的食物,曲淼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他能想到的,就只是這些僅能滿足他們基本生存的方法。
“好啊?!笔Y卓晨用木訥的臉對著他,“辛苦曲總你了?!?/p>
曲淼轉(zhuǎn)身就鉆出了他們的窩棚。
他的心痛得厲害。他不想看到這樣的蔣卓晨,不僅僅是面癱,他不在乎他的臉在正常的情況下變成什么樣子。
但現(xiàn)在明顯是不正常,甚至就連發(fā)燒,他也不確定是不是和他的臉有關(guān)。
曲淼的心里有著非常非常不好的預(yù)感。今天醒來的蔣卓晨雖然仍舊想像昨天那樣裝得精神奕奕,但明顯,他的身體情況已經(jīng)令他裝不到百分之百了。
他要把蔣卓晨送走嗎?
他們要投降嗎?
他們投降的結(jié)果他不敢去想,這并不是簡單的要求蔣銘放了他們回去,等蔣卓晨治好之后他們又可以在一起。
這一定是需要代價的。那代價,他付不起,他死也不愿意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