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唐文熙應(yīng)該是跟楊成軒約在這兒,結(jié)果又被放了鴿子,親手做的衣服也沒送出去。這里是楊成軒的家鄉(xiāng),人就要出國了,臨走前既沒能祝他好運也沒能扎渣男一臉,著實令人沮喪,怪不得吃不下飯。
易暉也跟著提不起勁,預(yù)定好的豪華餐點擺上桌也沒什么胃口。
刀叉他用不習(xí)慣,好不容易切下一塊牛排,叉起來要送進嘴里,抬頭時被迎面走來的人嚇了一跳,手一松叉子當(dāng)啷掉回盤中。
周晉珩也是臨危受命,被人差使來的。
楊成軒在電話里說:“我是真趕不過去了,他掛了我電話,不知道還會不會去,如果他在的話幫我道個歉,如果不在的話你就自己吃?!?/p>
來前周晉珩不屑地說“誰稀罕你一頓飯”,這會兒遠遠地看見在座位上跟牛排較勁的是易暉,瞬間把自己說過的話拋到腦后,大步走過去坐下,渾然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了。
起初無話可說,兩人悶頭吃飯,待到一盤插了幾朵玫瑰作為裝飾的甜品上桌,服務(wù)員問是否要為二位宣讀誓詞,易暉率先出聲說不用,服務(wù)員走后,他訥訥地解釋道:“這是我朋友預(yù)定的,我不知道是這樣的。”
周晉珩點頭,淡定道:“嗯,我也是?!?/p>
這頓飯吃得安靜,沒有爭鋒相對,也沒有暗潮涌動,靜到易暉身處其中也想象不出他和周晉珩還能有這樣面對面坐著只為填飽肚子的時候。
飯畢起身出門,易暉邊低頭拉拉鏈邊往前走,抬頭時冷不丁撞上停步等他的周晉珩,風(fēng)衣背后的腰帶掛在易暉胸前的鉚釘上,兩人前胸貼后背掙扎半天,在店員的幫助下抽出那根腰帶,好不容易才分開。
周晉珩扭頭,目光落在他胸前稀奇古怪的飾品上,易暉還在喘氣,想到剛才整張臉都貼在周晉珩肩上,蹭過他后頸皮膚的耳垂更燙了。
出門后在人行道上走了一段,易暉理了理腰帶上被勾下來的亮片毛刺,剛要還給周晉珩,被路邊的一個老婆婆喊住。
“小伙子來來來,老太婆給你算算命?!?/p>
正午時分路上行人稀少,易暉左張右望,然后反手指向自己:“我?”
穿著碎花馬甲的老婆婆笑著點頭。
或許是因為老婆婆看起來慈眉善目,不像騙子,易暉走了過去,攤開手掌讓她看。
短短半分鐘,她一會兒擰眉,一會兒眉目舒展露出笑容,最后用枯瘦的手拍拍易暉手心:“好孩子,苦難只是暫時的,跨過去便是一路坦途?!?/p>
可能因為看起來純良好騙,易暉上輩子走在路上也被算命的喊住過,連聽到的都是差不多的話。
不過重生這種蹊蹺事都發(fā)生在他身上了,易暉寧可信其有,伸手到口袋里摸出幾張紙鈔,剛要抽一張遞給老婆婆感謝她的祝福,一只修長好看的手先他一步伸過來:“幫我也看看。”
是周晉珩,以前對這些封建迷信從來不屑一顧的周晉珩。
易暉往邊上挪了挪,給他讓出空位,原本以為老婆婆會像剛才那樣端詳一會兒再下結(jié)論,沒承想她瞪圓眼睛,夸張地倒抽一口氣:“瞧著本該是富貴之相,可其中暗藏血光,怕是要經(jīng)歷一場九死一生,方能化解?!?/p>
回去的路上,易暉對在開車的周晉珩道:“街頭算命不可信,那個老婆婆說的話不用放在心上?!?/p>
周晉珩先是愣了下,隨后扭頭看他,唇角微揚:“沒關(guān)系,我不怕。”
聽到這個回答,易暉又后悔了。任他在遲鈍也聽得出周晉珩語氣中的愉悅,他肯定以為自己在擔(dān)心他。
易暉認(rèn)為自己只是出于償還心理??词窒嗍撬鸬念^,任誰聽到那樣類似詛咒的話都不會開心,這么說只是為了撇清責(zé)任。
“而且——”周晉珩調(diào)轉(zhuǎn)視線,目視前方,自顧自地繼續(xù)說,“曾經(jīng)有個人對我說過,我的生命線很長很長,一生平安順?biāo)?。就是愛情線有點短,剛剛開始就斷了。”
說到這里話語頓住,像在等著誰好奇詢問。易暉當(dāng)然不會問,眼皮一跳后忙垂眉斂目,跟平時一樣裝沒聽見打算蒙混過去。
周晉珩笑了笑,沒人問,他還是把剩下的一句說了:“不過沒關(guān)系,斷在哪里,我就把這根線從哪里續(xù)接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