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是個能說會道的女子,雖已為人婦,仍是俏皮不減,倒讓我明白,為何這么明白,徐家老爺對她仍舊偏愛。
我和徐棲鶴在姜氏此處用了午膳,方才離去。
徐棲鶴并未直接帶著我回去小院,而是在徐府大院里逛了起來。他牽著我的手,也不在意下人看著,只拉著我去看了徐府的院子。
“這個小院北面環(huán)水,南面繞山,冬暖夏涼,那涼亭以前高宗來過,曾在那處提了首詩?!彼麕е值搅肆硪惶幍胤?,那兒的布局可說是鬼斧神工,沒想到這徐府竟有如此厲害的工匠。徐棲鶴一聽,便是笑了笑:“這座梧桐苑,其實是我請人來修的?!?/p>
我有些詫異,可又想到,徐三少爺?shù)降资莻€楔子,身子雖差了點,其他地方也比旁人厲害許多。他繞著湖邊,一邊走一邊道:“我母親懷我時出了點意外,所以,我自小就是個藥罐子。既然踏不出家門,我平日也無所事事,自得找些事情來做?!?/p>
他這樣一說,我倒有些憐起他來。過去我在家中,雖然不受重視,可身子還算健朗,去什么地方也無人多加管束。
“我用劍比不上大哥,文章也寫得不如二哥好。”他轉(zhuǎn)過來,看看我道,“可若說這一些,那是誰也比不上我?!迸枏娜~間照下,他那過分白皙的臉旁染上了微霞,氣色似乎比昨晚還要好上一些。
我微微一笑,也應(yīng)他道:“這個院子,確實是巧奪天工,敬亭也從未見過比這個更好的?!?/p>
徐棲鶴一聽,便歡喜地走過來,握著我的雙手:“那你可喜歡?”
我點點頭,他就好似極開心的樣子,對我道:“日后我也給你修一個院子,只有我們能去,旁人……誰都不行?!彼肃覜]聽清后邊他到底說了什么,徐棲鶴接著又道:“你同母親那樣,叫我鶴郎可好?”
我愣了一愣,可見他一臉期期艾艾,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
“……鶴、鶴郎。”
“嗯?!毙鞐Q就應(yīng)了我一聲。
我心口微熱,也同他道:“你也可以,叫我三喜?!蔽逸p聲道,“我家里人……都這么叫我的?!?/p>
后來,徐棲鶴便一直喚我三喜。一直都是。
他到底身子底不好,再逛一陣子就乏了。我與他一同回去小院里,一天過得極快,眨眼就到了天黑的時候。
這一夜,徐棲鶴還宿在我這兒。
按說,成婚后,尻妻要和每個丈夫同房三日。先前時候,徐長風(fēng)和徐燕卿對我皆很是淡漠,讓我便忘了這茬規(guī)矩。等下人要服侍就寢的時候,我才想起來。
琉璃燈閃爍,下人給我們解了袍子,便魚貫而出。
我在床上慢慢躺下,只想今夜,徐棲鶴會不會碰我。未想到,他在我身邊臥下,仍是不動我的身子。我不由多看了他數(shù)眼,他想是察覺,睜開眼道:“為何不睡?”他靜了靜,問,“可是我在你身邊,你不習(xí)慣?”
“不是?!蔽覔u頭,輕輕答了一句。
徐棲鶴翻過身來,望著我,他容色本就不俗,氤氳燈光下,便更是好看溫柔:“以前,我常睡不好,一夜里要醒來好幾次……可昨晚,是我活著的十七年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次?!?/p>
我想起他昨日兩眼下,確實有淡淡的青影。他每一日都要喝藥,夜里又不得安睡,直讓我心中對他憐意更甚。他瞧著我良久,忽而輕聲問道:“三喜……能讓我,親一親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