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湛禎臉上被咸笙潑了水,聽罷下意識擡手抹了一把鼻子,如狼似虎的眼睛短暫從咸笙身上移到自己手上——
殷紅一片。
血和水混合,他看上去有些狼狽。
但那雙眼睛卻又一次落在了咸笙過分漂亮的臉上,后者原本還想嘲笑他,一對上他的眼睛,就笑不出來了。
湛禎沒有在意自己的鼻血,擡步朝湯池走來。
咸笙臉色頓時繃緊,想要后退,又退無可退,只能護住胸口繃緊皮朝一側(cè)挪去,企圖斜著跟湛禎拉開距離。
如果此刻湛禎撲過來,他的秘密將會完全泄露,看湛禎這個態(tài)度,一定會殺了他。
“湛禎……”咸笙一邊在腦子里搜索解決方法,一邊移動蕩出水聲,能聽出聲音微微發(fā)抖:“過兩日就要祭祖了,你若傷了我,父皇定又要打你?!?/p>
他動,湛禎的眼睛也跟著他動,里頭黑沉沉一片,透著讓咸笙窒息的暗芒,長發(fā)水草一般在水中跟著他走,湛禎沿著岸邊,腳步也跟著他挪動。
咸笙縮在角落,不動了,湛禎停下來,然后蹲下去,眼睛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發(fā)出命令:“給孤看一眼?!?/p>
他像是饞肉的狼,想吃又不敢吃,許是怕傷了他,只敢發(fā)出陰狠的聲音,逼著他主動給兩口。
咸笙抿唇,道:“等我洗完,回去找你,行嗎?”
“你休要糊弄孤?!闭康澱惺郑瑵M臉不爽道:“過來?!?/p>
“我……”
就在這時,忽然有什么東西穿過紗簾,湛禎條件反射的側(cè)頭躲過,一枚手指長的黑色暗器打在了一側(cè)的柱子上,湛禎看清楚,頓時臉色一變,下一秒,他忽然入水,水花四濺,咸笙大驚失色,與此同時,又有三枚暗器發(fā)了過來,湛禎抓起大氅裹在他身上,摟著他躲過暗器,高喝:“來人!”
窗子發(fā)出‘砰’的巨響,咸笙差點兒在水里滑倒,他用力捏著湛禎的大氅裹住自己,顫聲道:“他好像跑了。”
有人在外面應(yīng)聲:“殿下?!?/p>
“去追!”湛禎臉色難看至極,他低頭看咸笙,后者神色倉皇,眼神含淚,他伸手抹開咸笙臉上的水珠,低聲道:“別怕,回屋里去洗。”
“你不去追……”
“孤不會離開你身邊。”
咸笙猝然想起他上次說這話的時候,那次秦易在冰下埋了炸彈,把自己擄走,難道這次也是……?
湯池已經(jīng)被弄臟,咸笙不得不從水里出來,扭頭發(fā)覺湛禎試圖從大氅下面看進他腿里,忙挪開幾步,“你還不出來?”
方才咸笙背對著他,此刻又已經(jīng)裹了大氅,湛禎不能一飽眼福,也擔(dān)心刺客再來,便從水里出來,道:“先送你回去。”
他套上襪子被湛禎抱回去,對方似乎有了什么心事,回房之后也沒有繼續(xù)調(diào)戲他,咸笙坐進浴桶,透過屏風(fēng),可以看到他正在查看方才拿回來的暗器。
湛禎忽然側(cè)頭,隔著屏風(fēng)來看他。
咸笙有一副很好的皮相,沒有哪個男人會見了他而不動心,這樣的美人,是男人傾覆江山也想得到的。
他又低頭去看那暗器,神色一時陰郁不定。
水聲很輕,咸笙又側(cè)頭看了眼湛禎,確定他不會突然沖過來,便悄悄從水里出來,取過里衣里褲。
嫁來北晉,他十分謹(jǐn)慎,他知道,如果想在湛禎手下活下去,最好能讓他無所顧忌的真正喜歡自己,喜歡到可以不在乎他的欺騙,他的性別。
但他心里卻根本不確定自己能否做到。
秦易喜歡他,是以為他是女子,湛禎是,連晉帝都一樣。
一旦身份暴露,便是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晉國的臉,甚至,咸笙覺得,哪怕湛禎想保他,晉帝也會要他的命。
他自打來到上京,就一直在里褲里面穿了一件更為貼身的衣物,特別做的厚了些,但很軟,呈‘丅‘字形,可以束縛住那里,雖然很不舒服,但如果湛禎想半夜突襲,一時半刻也摸不到不屬于女子的東西。
他披上輕衫,拿毛巾擦著頭發(fā),轉(zhuǎn)出了屏風(fēng),咳嗽了一下,道:“我洗好了。”
湛禎把暗器放在桌上,起身走向后頭,咸笙一愣,見他寬衣解帶,便道:“再換桶水吧,我都用過了?!?/p>
“過來給孤擦背?!?/p>
相比他的躲躲藏藏,湛禎十分坦然,他朝里頭舀了幾瓢熱水,就著他剛用過的水,便直接坐了進去,然后一片一片,把里頭的花瓣撿起來扔了出去。
咸笙只得走過去。
湛禎肩膀很寬,肌肉結(jié)實,身上有不少疤痕,胸口還有一道圓形箭傷,應(yīng)當(dāng)是穿胸而過,與背后傷口呼應(yīng)了。他閉上眼睛靠在木桶里,臉孔有種逼人的俊美,安靜不說話的時候,很難想像他才十八,會在親密的妻子面前露出許多少年人的憨態(tài)。
咸笙的目光忽然落在他背后幾道疊加的新傷上,忽然一愣,柔軟的指尖按了按,湛禎便道:“怎么?”
“我以為……父皇母后只是嚇嚇你?!?/p>
“北國無法接受丈夫打妻子,會讓人看不起,他們覺得孤丟了臉,懲罰怎會留情。”
咸笙拿毛巾給他擦了擦,輕聲問:“疼嗎?”
湛禎嘴角一揚,語氣雀躍起來:“心疼了?”
咸笙回神,冷道:“才沒有?!?/p>
湛禎篤定:“就是心疼了?!?/p>
“說了沒有!”咸笙抓起毛巾,用力在那里擦了一下,湛禎疼的一縮,罵他:“你這惡毒的女人!”
“哼?!?/p>
咸笙放輕動作,卻知道他并沒有真的生氣。
他知道,自己越是裝作不在乎,湛禎越會覺得他在乎,他會高興,因為覺得自己已經(jīng)真的喜歡上他了。
笨略略,他心里嘲笑,幫他洗完,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他頭發(fā)還半干,若是就這樣睡,明日定會頭痛,便坐在炭爐前慢慢烤著。
湛禎很快走出來,衣服卻不好好穿,敞著懷,露出健碩的胸膛,一路朝他走過來,咸笙立刻扭開臉,手卻忽然被他抓?。骸澳忝?,結(jié)不結(jié)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