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罄竹在他的邊上,忍不住皺起了眉:“你的傷還沒好全,不該出來的?!?/p>
宋玄笑了笑:“事關重大?!?/p>
劫殺南圖傳令官,拖延他們后續(xù)部隊的時間,這件事不能出任何的疏漏,要做的無聲無息。
“真是瘋了。”謝罄竹的神態(tài)不似四方城時的肆意慵懶,反而有些無奈。
這些天戰(zhàn)事愈發(fā)激烈,他們連軸轉了十幾日,難免有些傷亡,宋玄這個領頭人尤其驚險,幾乎次次都要掛點彩回來。
可偏偏又沒有能代替他的人。
前些日子背后中了一刀,傷口一直沒好,被軍醫(yī)勒令休息,卻不想今天大將軍的命令又下來了。
謝罄竹是眼瞧著這位四方城的宋先生,從一個靠嘴吃飯的算命先生,硬生生被逼得在生死之間游走。
如今又見他被不當人似的使喚,忍不住道:“上頭催命似的,連養(yǎng)傷的時間都不給你,驢也沒有這么使喚的?!?/p>
宋玄搖了搖頭:“大將軍也是沒有辦法?!?/p>
這些事只有烏甲軍能做,也只有宋玄能帶著他們做。
謝罄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嘆了口氣,他知道宋玄說的是對的。
這些天來,外人聽著不過是個熱鬧的奇事,樁樁件件都是出自這位宋先生的手。
軍中沒人知道真相,只把這個好脾氣的國師當做廟里菩薩似的,敬著奉著,生怕磕了碰了。連桶水都不肯讓他自己提,生怕折了他的胳膊。
誰也想不到,這位國師當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能讓人瞧見的,當做奇聞異事來傳的,不過是冰山一角。這后頭宋玄帶著他們經(jīng)歷的險象環(huán)生、驚心動魄,都是別人看不見的。
起初謝罄竹還不明白,姬云旗為什么把一個三腳貓身手的尊貴國師,趕過來做這樣的事。
如今他卻明白了,的確只有宋玄能做得來這樣的事。
姬云旗幾乎只需要告訴宋玄,他想要的結果,宋玄就能出生入死的做到。
刺殺,下毒,暗算,反間,造謠生事,刺探軍情,宋先生在四方城打混這么多年,從沒沾過一條人命,如今大開殺戒了,才讓他們曉得,他不是不會、不敢,只是不愿。
姬云旗只要結果,宋玄就不論過程。無論姬云旗的要求有多匪夷所思,他都能想到法子下手去做,還真的能做到。
宋玄真得貫徹了他與姬云旗的承諾,徹徹底底做了一把刀。
也只有他,才做的起這樣的一把刀。
謝罄竹打了個呵欠:“你也不怕活活累死……”
還沒有說完,忽見宋玄目光一凝。
竟是有一個圖人假死,如今見眾人放松警惕,拔腿就跑。
電光火石間,宋玄一抬手,一直弩箭便精準地射穿了那人的喉嚨。
“下次檢查尸首時,直接將頭割下來。”宋玄面無表情地吩咐。“以絕后患?!?/p>
謝罄竹的呵欠只打了一半,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的表情有些復雜:“咱們還要做多久?”
宋玄說:“等下一批火藥出來,天機營陣型訓練出來,咱們就能輕省些了?!?/p>
謝罄竹神色更是糾結:“輕省些?這么說姬云旗沒有讓你退的意思?”
宋玄點了點頭:“直到最后?!?/p>
直到一切結束,他們才能逃離這個噩夢,在此之前,誰也無法置身事外。
謝罄竹回頭盯著宋玄。
他看起來冷靜又鎮(zhèn)定,仍是四方城那個宋先生。
卻又不太像了。
“宋玄,你不怕……回不去了嗎?”
宋玄的目光閃了閃:“怕?!?/p>
“但是……有人在等著我?!彼涡f。“我沒那么容易迷路?!?/p>
那邊烏甲軍已經(jīng)清理干凈尸體,宋玄吹響了竹哨,眾人如一陣風似的融在了夜色中,再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