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走!”
清朗的聲音,如玉擊石。
若不是來人先開了口,花揚是絕對不會想到,面前這個容貌姣好卻穿著底褲的“女子”,竟然是南祁國君——宋毓。
“……”心中一時輾轉,花揚下意識回頭去看花添,卻見她也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驚訝、感動、茫然、或許還夾雜了一點嫌棄……
宋毓卻顧不得那么多,見兩人怔愣,只回頭嚴肅道:“都傻了么?快走呀!”
那回眸的神情……頗有種美人含怨的哀婉。
花揚向來沒什么心肺,見宋毓自愿頂上,也沒覺得什么不妥,拉著花添就要走,而花添卻只是將小郡主交給了她。
“你不走?”花揚抱著小郡主,有些不敢相信。
花添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分明沒有看宋毓,但花揚卻覺得她每一瞬余光,都落在了宋毓的身上。
“我和他一起,勝算會大點。”
“……”花揚抽了抽嘴角,看看那一身不倫不類裝束的宋毓,也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些許感動。
要知道以前的宋毓,可是及其臭美要面子的。
花揚嘆口氣,暗嘆女大終是留不住,便沉默著抱著小郡主先撤了。
宋毓聽見腳步聲回頭,卻見花添冷著張臉,拔出腰間的劍。
“你不走?”他問,強裝惱怒的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暗喜。
花添不想理他,面無表情行到他身邊,提劍的時候,那只手卻被宋毓給摁住了。
也不知是哪兒來的自信,宋毓像一只重新獲得主人垂愛的狗子,眉眼間諂媚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來。
那雙水波瀲滟的眸子盯著她,問:“你不走是不是舍不得我?擔心我會受傷?”
花添白他一眼,專心持劍應對猛虎。
而也就是在這時,回過神來的老虎已經(jīng)憤怒到極點。
它似乎拼盡了全部力氣,在兩人的夾擊下前后撲閃,一來一往間誰也沒討到多少便宜。
不知不覺間,山林里冷風陣陣,光線越來越暗。
宋毓看了看天色,只覺頭頂似乎有一片烏云壓了上來,隨時都有可能下起一場暴雨。
若是等到那時,他們不僅會視物不清,還有可能會被大雨困在山林。到時候不是葬于虎腹,就是困于山中。
到了晚上,只會招來更多的野獸。
不能再拖了。
宋毓心中一凜,打算拼死一搏。
利刃劃開青筋暴起的手臂,他對著花添展顏一笑,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一掌將她推出老遠。
花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叛”推得猝不及防,連連后退數(shù)步。而宋毓卻趁著這個當口,以自己的血氣為餌,引著猛虎往另一邊跑去。
“宋是瑜!”花添瞳孔震顫,為這人不顧一切的莽撞。
若是沒有記錯,兩人從相識以來,他一直是那個步步盤算、計劃縝密的人。
他的猜忌、謀劃、打算,從來都不會告訴她。
他會默默地做好,而后突然的某一天,她才會發(fā)現(xiàn),原來她擔心的這些事,他全部都已經(jīng)解決了。
或許正因如此,她才會覺得自己仿佛只是一個看客,從來沒有走進過他的世界。而宋毓什么都不告訴她,實則是把她當外人的。
就像這次選妃,他其實可以先告訴她。她可以理解,也愿意助他。
他依然沒有……
可是直到這一刻花添才明白,也許那些事在宋毓看起來,就像是眼前的這只虎。
他沒有十足的信心可以把控和戰(zhàn)勝,所以與其讓她一起擔心受怕,他更愿意提劍取血、以身為餌。
這樣就算是葬于虎口之下,至少可以護她全身而退。
他只是努力裝得毫不費力罷了。
天邊響起一陣悶雷,將她方才那一聲呼喚吞沒,也咬碎了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懷的介意。
步子像是不聽使喚似得跟了上去,天空下起雨滴,淅淅瀝瀝地落到臉上。
雨幕白煙之中,她看見宋毓腳下一滑,倒了下去。而緊追他不放的猛虎怒吼一聲,帶著股同歸于盡怒意,向著宋毓撲了過去。
“宋是瑜?。?!”
一霎,花添嘶啞的聲音響徹密林。
與此同時,猛虎發(fā)出一聲悲嘯,力竭地摔了下去。
雨聲嘩啦,地下的泥土震動起來,透著股山呼海嘯的氣勢。
花添回神,見身后叢林中一群披甲帶劍的侍衛(wèi),黑壓壓地圍了過來。
行在最前頭的男人身著獵裝,腰背挺直,手中長弓還殘留著震顫的幅度,將雨幕蕩出陣陣水花。
他坐在馬上,神情肅然。
“大人!”一個侍衛(wèi)從人群里竄出來,對著他拜到,“小郡主已經(jīng)救回去了,安然無恙?!?/p>
他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聲音雖不辨喜怒,但那雙冷冽的鳳眸總算是染上了點柔和。
見到地上有些狼狽的兩人,他趕緊翻身下馬,吩咐侍衛(wèi)給兩人遞去干爽的兜帽。
“在下大南世子蘇陌憶,方才多謝兩位出手,護得愛女無恙。”
說話間他已矮身上前,親自扶起還處于怔忡之中的花添,又對著宋毓結結實實地彎腰一拜,甚而重之。
“大人!”另一個侍衛(wèi)火急火燎地過來,喘著粗氣道:“不好了、不好了……”
在場之人愣住,屏息凝神。
那侍衛(wèi)揩了揩臉上的水,一臉地惶恐與震驚道:“殺、殺進來一個人……他憑借一己之力,已經(jīng)快要把整個圍場都屠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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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另外一邊:
凄風苦雨,心急如焚的顧師父已經(jīng)走火入魔,開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老婆、老婆你在哪里呀?!我以后再也不說你了?。?!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