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舊很冷,越靠近無盡海邊,濕冷氣就越重。
空氣好像過于濕冷粘膩了,隨著呼吸粘在口鼻上,讓人很不舒服。
因為秘境的入口還沒有穩(wěn)定下來,入口周圍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不同勢力派過來探聽消息的,都三三兩兩地聚在帳篷里。一些稍微警醒些的修士時不時抬起頭來看看入口的位置,見入口依舊是老樣子,黑洞洞的像是一口用了多年的黑鍋,便又把頭縮了回去。
這鬼天氣實在讓人難受得緊,往年東域的冬天也沒有這么難挨。
一行人的到來并沒有驚動任何人。
從秘境開了之后,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人來來去去,不是什么新鮮事。
沈秋庭找了個沒人注意的時機,拿出一早準(zhǔn)備好的陣盤,將整個秘境入口都遮了起來。
從外面看過去,入口依舊維持著原樣,只是原本站在秘境之前的幾個人都不見了。
一個修士打著哈欠從帳篷里鉆了出來,打算去例行給門派中的長老匯報此處的情況。
他隨意看了一眼入口的位置,不甚清醒地揉了揉臉。
方才他往外看了一眼,那邊不是站著幾個人來著?
興許是見入口不能進去走了吧。
這鬼天氣,正常人也不會樂意一直在外面傻站著。
他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繼續(xù)找長老去了。
沈秋庭見陣法已經(jīng)起了作用,回頭問白觀塵:“這入口可以暫時穩(wěn)定住嗎?”
白觀塵觀察了一會兒秘境入口處撕裂的空間,皺了皺眉:“可以試試,但維持的時間可能不會太長?!?/p>
沈秋庭問:“大概多長時間?”
白觀塵估計了一下:“一盞茶?!?/p>
沈秋庭點了點頭:“可以?!?/p>
一盞茶的時間足夠所有人都進去了。
祁思南見他倆旁若無人地把事情敲定了,不知怎么的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余。
他掃視了一圈,見他師姐正跟姜落湊在一起說小話,陸乘站在一旁安靜地發(fā)愣,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不知怎么的,他覺得自己更多余了。
裴子均見祁思南神色古怪,關(guān)心地問了一句:“師父?”
祁思南默不作聲地拍了拍徒弟的腦袋。
還是徒弟最好。
裴子均不明不白就被師父慈愛地拍了一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用作障眼法的陣盤并不保險,遇到修為高或者修煉功法特殊的人很容易就會被發(fā)現(xiàn),因此幾人并沒有多浪費時間,快速動作起來。
不多一會兒,白觀塵的靈力就封住了入口處細(xì)小的空間裂縫。
靈力在裂縫的掙扎下?lián)u搖欲墜,白觀塵加大了靈力輸出,皺眉叮囑了一句:“有些不穩(wěn),大家進去的時候小心些?!?/p>
若是不小心被空間裂縫卷進去鬼也不曉得還能不能活,眾人心中都知道輕重,紛紛小心翼翼地快速走了進去。
祁思南回頭看見沈秋庭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了一邊去,喊了一聲:“大師兄,快點過來!”
沈秋庭聽見叫聲,回頭應(yīng)了一聲:“就來?!?/p>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枯黃的草叢里扒拉了一下,捏出一只串了紅繩的銀鈴。
沈秋庭看著這只銀鈴,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他把鈴鐺收了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白觀塵是最后一個跟上來的。
他一過來,就習(xí)慣地湊到了沈秋庭面前,低聲問道:“方才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沈秋庭也不奇怪他能發(fā)現(xiàn)自己方才的動作,笑了笑,含混不清地解釋了一句:“一點熟人的東西?!?/p>
白觀塵看著他的神色,猜測道:“好事?”
沈秋庭挑了挑眉:“倒也不必一定。”
就算真是熟人,這么久過去了,也不一定是個什么模樣了。
白觀塵一過來,支撐秘境入口的靈力便開始逐漸消散了,入口處的空間又開始有了不穩(wěn)的跡象。
沈秋庭伸手在白觀塵面前晃了晃,揶揄道:“這次進秘境還要牽手防止走散嗎?”
白觀塵的耳根紅了一下,卻還是誠實地一把抓住沈秋庭在自己面前亂晃的手握在了掌心里,輕輕“嗯”了一聲。
沈秋庭忍不住笑了一聲,主動動了動手,將手指插進了他的指縫中,成了個十指相扣的姿勢。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已經(jīng)踏入了秘境的范圍。
熟悉的空間扭曲感襲來,沈秋庭忽然感覺腰間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微微發(fā)燙。
他來不及想究竟是什么東西,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一行人進去了半柱香的時間,方才那去跟長老匯報情況的修士才重新溜達了回來。
天氣實在太讓人難受,他一邊哆嗦一邊往帳篷里頭鉆,不經(jīng)意回頭看了一眼入口的位置。
他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句:“奇怪,怎么好像跟剛才不太一樣了……”
原本黑漆漆的入口不知道什么時候摻了一點紅色,像是往一潭墨水中倒了一瓶子鮮血,絲絲縷縷的紅滲透開來,透著不祥的詭異氣息。
這是一座宏偉的大殿。
大殿內(nèi)的布置以紅黑兩色為主調(diào),放眼望去皆是沉沉的暗色,四周沒有窗戶,也沒有陽光透進來,處處透露著陰沉沉的壓抑氣息。
林瑯坐在正中間的主座上,手中握著一副葉子牌,正百無聊賴地自己跟自己玩,看上去有些跟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孩子氣。
他臉色有些過分的白,連唇上也好像沒了顏色似的,整個人像是一座毫無生氣的白玉雕像。
周曉蕓不聲不響地將一個切好的果盤擺在了他面前,輕聲道:“主上,大祭司過來了?!?/p>
林瑯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將手中的牌丟到了桌子上,道:“讓他進來吧?!?/p>
周曉蕓應(yīng)了一聲,將紀(jì)明川領(lǐng)了進來,站回了林瑯身邊,不聲不響地將桌子上被弄的亂糟糟的葉子牌重新收拾了起來。
紀(jì)明川向著林瑯行了個禮,目光掃過周曉蕓,忍不住皺了皺眉。
林瑯懶懶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喜怒不辨:“你怎么來了?”
他倒也不是不歡迎這個舊部,只是上次他明明已經(jīng)放紀(jì)明川自由了,紀(jì)明川卻還要上趕著到他身邊來,除了腦子有病沒有第二種可能。
畢竟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他心里有數(shù)。
紀(jì)明川回過神來,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恭敬地垂下了頭,嗓音艱澀道:“屬下覺得……主上眼下應(yīng)該用得著屬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