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身上有好多舊傷,”南山把藥碗放下,“這是長者替你熬的藥,喝下去會好一些?!?/p>
褚桓探頭看了一眼所謂的“藥”——要說這是一碗泔水,估計豬都得起兵造反。
他皺著鼻子聞了聞,深切地感受到了離衣族那血脈里流傳的黑暗料理天賦。
哦……春天大姐除外。
褚桓喝之前屏住了呼吸,充分調(diào)整了自己的心理狀態(tài),可他還是低估了長者的殺傷力,由于不堪這樣慘無人道的虐待,他的整條舌頭都罷工了,褚桓忙端過枕邊的一碗水,大口灌了下去壓抑住反胃,繼而虛弱地問:“我……我是不是勾引了你家長者的老婆?”
南山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沒有,長者的老婆死了十五年了?!?/p>
他說完,大概覺得哪里不對勁,仔細思考了幾秒之后回過味來:“你剛才是在開玩笑?”
褚桓:“……”
南山仔細回味了一下,認真地分析了語境,搜索出記憶:“我明白了,你剛才說的是 ‘殺父奪妻之恨’吧?”
經(jīng)過了一系列復雜的閱讀理解,他終于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活生生地笑出了時過境遷的味道。
褚桓無奈極了。
他感覺自己躺了一天一夜,已經(jīng)基本恢復了體力,于是爬了起來。
由于身上的衣服當時已經(jīng)不成樣子,所以族人們替他脫了下來,修補清潔后疊好了放在枕邊,他眼下基本是光著的。褚桓遲疑了片刻,用很短地時間飛快地評估了一下自己的身材,自我感覺還不錯,于是放心地掀開被子,絲毫也不避諱南山,拉過衣服慢條斯理地往身上套。
“如何以最帥的姿勢穿襯衫”,這曾經(jīng)是褚桓青春期時期的一大主要研究課題。
這導致南山替他擦洗上藥的時候都沒多想什么,此時忽然覺得有些不能直視,看了兩眼就局促地移開了視線。
“既然孩子送回來了,那我得走了。”褚桓一邊扣襯衫的扣子一邊說,“你們這那個……那個叫什么來著?德魯伊?”
南山眼觀鼻鼻觀口的說:“穆塔伊?!?/p>
“嗯,就是那個,這名字什么意思?”
“意思是‘風的怪獸’?!?/p>
褚桓:“瘋的怪獸?瘋狗?唉,不管是什么吧,反正都快成災了,為什么會這么嚴重?它們是從哪來的?有天敵嗎?平時會不會造成人員傷亡?”
“有,”南山說,“每年都會死人?!?/p>
褚桓動作一頓:“為什么不向當?shù)卣蛘唏v軍請求援助?”
南山:“不行的?!?/p>
褚桓:“為什么不行?”
南山似乎是坐在那里組織著語言,試圖解釋這件事,最后失敗了,于是他站起來,對褚桓說: “你跟我來?!?/p>
南山將褚桓帶到了遠離聚居地的一個山洞處。
穿肚兜的長者正站在門口,面帶審視地打量著褚桓。
他的目光飽含刺探,讓人十分不愉快,褚桓微微皺皺眉,但受到“尊老愛幼”的行為準則所限,他又覺得自己不便跟這么一個黃土埋到腦袋頂?shù)睦蠔|西一般見識,于是只是客氣禮貌地點頭打了招呼:“長者。”
長者不理他,只是看向南山,嘴角往下撇著,行動慢吞吞的,胸前的兜讓他看起來像一只把殼背在了前面的烏龜。
“你是族長,我管不了,你自己決定吧。”他說著,從洞口取下火把,率先走了進去。
南山拉了褚桓一把,拽著他跟著長者走了進去,跳動的火苗照亮了山洞,褚桓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轉了一圈,隨后陡然一凝——他看到洞口的墻上掛著一桿步槍。
那是一把布滿了歲月痕跡的步槍。
南山雙手把槍取下來,遞給褚桓,褚桓端在手里仔細打量了片刻,低聲說:“五六半?!?/p>
長者:“這是一種能在很遠的地方把野獸打死的武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