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新婚之夜
婚宴進行到挺晚。
陸邢文的朋友們,一個接一個敬酒,陸邢文來者不拒。這些人該都是陸邢文在圈內(nèi)關(guān)系最好的人,真心實意來參加陸邢文婚禮的,并不知他們是假結(jié)婚。張導(dǎo)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拍著陸邢文的肩說:“老陸,真想不到,你真結(jié)婚了。弟弟在這里,我老張也不怕他聽到,我早就跟你說了,眼睛擦亮點,你不信!好歹現(xiàn)在算是進步了!”
費可轉(zhuǎn)頭去看陸邢文,深怕陸邢文變臉,陸邢文卻笑了:“別在他面前亂說?!?/p>
這一晚上,與每一個人對話,陸邢文都無懈可擊。
就連跟費可的同學(xué),陸邢文也聊得起來。
陸邢文請費可介紹他的三位同學(xué),誠懇地說:“他只邀請了你們?nèi)唬銈円欢ㄊ亲詈玫呐笥?,我怎么能不認識?還在同一個城市,回國后,我們多多聯(lián)系,歡迎你們到家里來玩?!?/p>
老大他們都有些激動,沒想到大影帝竟然如此親切,還記住了他們?nèi)齻€的名字。
影帝跟他們把酒言歡,聊起了費可在學(xué)校讀書時的事。
老大他們都喝多了,老大薛明揚有些激動,說:“小可要放棄保研的機會進演藝圈,我們都很擔(dān)心。他這個性,根本就不適合混演藝圈。可我們勸不住,沒辦法。他一說要跟你結(jié)婚,我們都懵了,以為騙我們呢。現(xiàn)在我們放心了,親眼看過了,我們就都曉得了,網(wǎng)上那都是騙人的。”
費可無奈地笑笑,心想這一番話在陸邢文聽來,不曉得有多諷刺。
老二李哲冉接著說:“小可這人,非常乖,真的乖,家庭責(zé)任感很強。他不是家長,可我老感覺他把整個家的責(zé)任都扛在自己肩上了。他很倔,現(xiàn)在有人替他分擔(dān),我們替他高興!真的!”
費可紅了眼睛:“說什么呢……”
老三黃勤拍拍費可肩膀。
陸邢文舉起酒杯:“敬你們,敬友情,敬東明!謝謝你們照顧小可?!?/p>
費可看著陸邢文,懷疑他有寫劇本的天賦。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么恰到好處。
這一整晚,滿場都是他的朋友,沒有一個人有過絲毫懷疑。
馮杰也看著陸邢文,偷偷踱到費可身邊,低聲說:“看著他點,別喝多了?!?/p>
費可苦笑:“我拉不住?!?/p>
馮杰急:“我更拉不住了?!?/p>
十點多,婚宴散場。
陸邢文還是喝得有些醉了,走路晃悠悠。但他緊閉嘴巴,仍曉得不能亂說話。
馮杰叫了梁華,陪同他們兩人回別墅。
造型師跟過去,給他們卸了妝,收拾好禮服才走。費可一看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自己拿了睡衣,進浴室洗澡。
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客廳里的大燈已經(jīng)被梁華關(guān)上了,只留著幾盞壁燈。
陸邢文披著一件黑色的絲綢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望著遠方的星空與大海。落地窗是打開的,略帶咸味的海風(fēng)吹進屋子里,將黑色睡袍吹得在陸邢文身后揚起,仿佛國王的王袍。
又仿佛暗夜里的烏鴉,飛在王的身后。
費可連呼吸都靜了。
此時的陸邢文,不是婚宴上那個陸邢文了。
他對著海,朗聲念道:“世界是個舞臺——”
那聲音清越悠揚,不是用盡全力歇斯底里的大喊,卻宏亮得刺痛了費可的耳膜。
那是十幾年來,日日堅持晨練,無一刻松懈,鍛煉出來的好嗓子、好氣息。
“——所有的男男女女不過是一些演員,
他們都有下場的時候,
也有上場的時候。”
陸邢文沉默了,似乎要將自己融進黑夜里,融進海風(fēng)里,融進波浪聲中。
在這沉默中,陸邢文突然張開雙手,以一種飛翔的姿態(tài),迎著風(fēng)大喊:
“終結(jié)著這段古怪多事的歷史的最后一場,
是孩提時代的再現(xiàn),全然的遺忘!”
費可嚇了一跳,他第一反應(yīng),怕陸邢文就這樣沖向大海,便想也不想,上前“啪”一下拉上玻璃門,差點夾到自己的手。
陸邢文看著他,不發(fā)一語,就著壁燈昏暗的光,走回客廳中央,給自己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