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遷西看著她下了樓梯，聽到她說斷清楚了，總算是舒服了點兒，沒那么火大了，進(jìn)門去拿了書包。

等他到了學(xué)校，已經(jīng)快上課了。

林遷西搭著書包，往教學(xué)樓小跑，剛要爬樓，忽然聽見吳川的聲音在叫他：“林遷西！”

他站住了，回頭看，吳川從教務(wù)樓那邊跑過來，看樣子比他還急。

“可算來了，等你呢?！眳谴ú挥煞终f，上來就推一下他肩膀：“走，跟我走一趟?！?/p>

“干嘛??？”林遷西拍拍自己書包：“我還得上課呢?！?/p>

“擔(dān)心什么，我給你請假了，請了倆小時，回來你再接著上?！眳谴ㄓ滞扑幌拢骸翱彀。嬗惺聝?！再不走來不及了?！?/p>

林遷西邁腳：“什么事兒?。俊?/p>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吳川還賣關(guān)子。

林遷西跟著他出了校門，路邊上停著個灰撲撲的大眾車，吳川拉開車門讓他上去。

他問：“怎么還挺遠(yuǎn)啊？”

吳川把他推進(jìn)去：“不遠(yuǎn)，就附近，我通知宗城和姜皓了，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p>

林遷西聽說宗城也要去，才相信是真有事兒了，坐進(jìn)了車?yán)铩?/p>

吳川挺急，開車就像賽車似的，遇到紅燈都是急剎車的那種，車一停下來的時候，人都能隨著慣性甩出去。

等甩到第五下，林遷西都快忍不住又爆粗了，總算聽到他說：“到了，跟我過來。”

“終于……”他嘀咕著下車，跟著吳川進(jìn)了路邊上一扇大門。

進(jìn)門的時候看見門口豎著的白漆牌子上寫著“市體育文化中心”，林遷西都沒看完全，追著吳川的腳步直接進(jìn)了里面一棟樓。

一樓有個大廳，老遠(yuǎn)就能聽到里面的人聲，混著“吧嗒吧嗒”清脆的響聲。

林遷西馬上就聽出來，那是臺球撞擊的聲音。

吳川腳步快，走到前面，回頭等他。

林遷西跟到門口，還沒往里看，就被他推了進(jìn)去。

“21號桌，去跟那邊的人打一場球，快去?！眳谴ㄕf。

林遷西看著里面，到處都是臺球桌，每張桌子都有人，倆倆對陣，他轉(zhuǎn)頭問：“干什么這是？”

“我想看看你在外人面前是什么水平，快去吧，別耽誤時間?！眳谴ㄒ贿呎f一邊揮手。

林遷西心想就這事兒，搞這么急？一邊想一邊進(jìn)去了，走到21號桌那兒，隨手放下書包，拿了球桿。

對面一個黑黑胖胖、五短身材的男生，穿著白襯衫，外面還罩著個黑色馬甲，挺有派頭。

旁邊站著個裁判，看他過來，就來準(zhǔn)備開球，嘴里說：“打斯諾克，規(guī)則都該清楚吧？”

“啊？”林遷西下意識回了個疑問。

“就是英式臺球！”門口的吳川喊了句。

“哦，知道?！绷诌w西以前打球的地方都是些三教九流的，就沒人說什么斯諾克，基本就說英式。

“那開始吧?！辈门行茧p方以抽簽方式爭奪開球權(quán)。

林遷西隨便抽了一張，很好，開球權(quán)是他的。

他都沒跟對面的小胖交流，可能是因為對方身材老讓他想起那個姓葛的，心情不好，拿了球桿就開始打球。

吳川在門口等著，一會兒看一下手表。

沒一會兒，就聽見“啪”重重的一聲響，林遷西從桌子邊上站直了，裁判在他面前說：“你贏了?！?/p>

對面的小胖已經(jīng)都不在桌邊上了。

吳川又看手表，前后都沒過多久。

林遷西背著書包過來了：“好了，可以走了吧？”

吳川很滿意：“很好，沒看錯你。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姜皓那邊打得怎么樣，還有點后續(xù)的事兒要弄?！?/p>

“你管接不管送啊。”林遷西搭著書包往外走。

吳川往另一個廳走，想想追出來，又說一句：“最近好好練球啊，尤其跟你搭檔！”

林遷西隨口“嗯”一聲，走出大門，正好看到他搭檔。

宗城好像也是剛從里面出來的，手指上還有巧粉，正在擦，轉(zhuǎn)頭看他：“你什么時候到的？”

林遷西說：“我還想問你呢，你什么時候出門的啊，我走的時候你還在睡呢?！?/p>

“我那時候已經(jīng)出門了?！?/p>

林遷西愣一下：“那你都不叫我？”

宗城轉(zhuǎn)身往路上走：“怕你沒睡夠?！弊蛲砩喜皇亲隽艘煌砩喜豢线M(jìn)廠的夢么。

林遷西跟上去，他已經(jīng)在路邊上攔了輛車。

“這么奢侈，打的回學(xué)校??？”林遷西問。

宗城坐進(jìn)后排，拍一下旁邊座椅：“你不想早點回去上課？昨天的話是隨便說說的？”

林遷西胳膊搭著車門，歪頭看他：“我昨天說什么了啊？”

“……”宗城坐正：“關(guān)門，我走了?！?/p>

林遷西一下鉆了進(jìn)去，直接抵到他肩，“嘭”地拉上車門，勾著嘴角說：“記得呢，走吧，回去上課！”

比吳川請假時間用得少，頂多一個小時，就回到學(xué)校了。

正好是出操的時間，其他人都去操場接受暴曬了。

林遷西和宗城一前一后上的教學(xué)樓，走在空空蕩蕩的走廊上，看見周學(xué)明和往常一樣端著茶杯從教室那兒過來，好像是要回辦公室。

隔老遠(yuǎn)，老周就看了過來，但是鏡片后的眼睛看的是走在前面的宗城，還沖他點了點頭，邊走邊說：“聽說你計劃表不打算交了是吧，不交就不交吧，自己有計劃就行了。”

宗城回：“嗯。”

等林遷西過去時，老周只看了他一眼，直接走了過去：“其他人的還是得交?！?/p>

林遷西轉(zhuǎn)頭看著他背影，一直看著老周走了半個“回”字型的走廊，都到了對面的辦公室門口了，忽然冒出一股沖動，就想把昨天受的一肚子火都給泄了。

他兩手抓著欄桿，喊了聲：“老周！”

周學(xué)明在辦公室門口看過來。

宗城也停在前面看著他。

林遷西就要搞他似的，提著氣大喊一句：“你說得對，我想玩兒個大的！”

老周頓時轉(zhuǎn)過身來，沒了一貫的淡定，那感覺像是一直擔(dān)心的事成了事實，整個八中的學(xué)生都要被釘子戶給搞事了，幾步跑到欄桿邊上，嘴里喊：“林遷西，你等等！”

林遷西下一句話已經(jīng)喊出去了，老周的話也正好喊過來，兩句話一人一邊，幾乎是同時炸出來的。

“你不要沖動?。。　薄?/p>

——“我要考大學(xué)?。?！”

“啪”一聲，老周手里的杯子不小心撞了一下，掉下去，摔碎了。

林遷西站直，才聽清他說的話，挑起眉，看著對面。

對面的老周都探身出欄桿了，停在那兒，也古怪地看著他。

這一刻，師生雙方看彼此的眼神都好像在看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