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靜,滴漏聲聲。
顧停前思后想,計劃進展完全,哪哪都沒落下。
“可以……放我走了么?”他抬眼看著尤大春,問的小心翼翼。
尤大春冷笑一聲,匕首再次抵到顧停頸間:“放你回去通風報信?”
顧停脖子往后縮,瞪著眼睛,理直氣壯又有些委屈:“這種事我都跟你說了,怎么可能和霍琰告狀!他問細節(jié)我怎么答?當然是能藏就藏了!”
“是么……”尤大春匕首再次靠近,低沉音色飽含威脅和壓力。
顧停嚇的死命掙扎:“我好怕疼的我告訴你!你,你要是對我動手,我受不住,以后就沒準了,我豁出去也要鼓動霍琰搞死你!”
尤大春動作頓住。
恰到好處的威脅才叫威脅,魚死網(wǎng)破不是他的目的。
顧??粗哪樕?,小聲道:“反,反正我就在城里,想抓隨時……”
尤大春瞇眼:“你要跑了呢?”
顧停一怔,眼簾垂下,眼圈微紅:“他不會讓我跑的?!?/p>
沒求饒也沒委屈,只是有點低落,就像在訴說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偏偏這樣的安靜更扣人心弦。
他未必不想跑,可惜除了尤大春,還有霍琰。
他是別人的掌中寵,也是籠中雀,做什么在哪里,何曾由得自己做主?
不等尤大春說話,顧停表情已經(jīng)恢復了,揚著下巴一臉諷刺:“要真跑了,你這么厲害,會找不著?我何必呢?”
尤大春收回了匕首。
這人倒有幾分玲瓏心色,說的不錯,留著他,比殺了有用。
尤大春走到顧停背后,手中匕首微晃,割開了綁著他的繩子:“你最好乖一點?!?/p>
顧停松了口氣,揉著自己的手腕站起來:“你放心,我說到做到!回見啊——”
生怕尤大春后悔似的,顧停連自己的說完都來不及檢查,兔子似的跑了。
外面守衛(wèi)進來請示:“爺?”
尤大春收起匕首,語音淡淡:“讓他走?!?/p>
顧停一溜煙跑出大宅,拿身上銀子雇了輛馬車,跑出去很遠,才晃晃脖子,大大伸了個懶腰。
隨著肢體緩緩伸展,他坐姿開始端正,目光湛亮銳利,唇角掛上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整個人氣質(zhì)瞬間變得不一樣,似驕陽耀眼,又似月光通透。
馬車拐到小巷子,一直在尤大春府門口蹲守的吳豐躥了進來,上上下下把主子打了一遍:“少爺您沒事吧?”
總覺得兩日不見,主子瘦了一圈,有點心疼。
顧停手肘靠在窗臺,支著額頭,眸底目光流轉:“擔心我?”
吳豐:……
別隨便浪好么!我只是個長隨,有本事你撩鎮(zhèn)北王去!你敢么!
長隨垂眸,眼觀鼻鼻觀心神色鎮(zhèn)定:“小的只是怕您死在里頭,以后沒處吃飯?!?/p>
“那你可要失望了,”顧停曲指彈了下傻長隨腦門,“你手上這碗飯,怕是你孫子都吃不完?!?/p>
吳豐:……
顧停:“行了,別說廢話了,你找個人,給柳家送個信?!?/p>
到底誰在說廢話!
吳豐咬牙:“小、的、馬、上、辦!”
……
柳家,柳伯觀正心焦的在屋子里轉圈,聽到傳信,牙關一咬:“告訴你家少爺,老夫馬上辦!”
聽到顧停被尤大春抓了,他心急如焚,很是愧疚,別人這么幫忙,連自己都舍進去了,圖什么?圖受苦么?他家是有點錢,在九原城有點臉面,可沒官沒勢的,別人真有什么心思,走哪條路不行,值得連命都不要?
這位少爺是個實誠的。
怎能不信?
怎敢不信?
柳伯觀豁出去了,出門就找到胖媒婆,說自己應了這門親,愿意現(xiàn)在就上門把此事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