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聽琴掙扎著要跑，他的手、肩膀和膝蓋被三個師兄按著，難以動彈。

他們知道了，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墜月仙尊了？

知道待他的好，都是錯付了？

“對不起……”路聽琴抽出手捂住自己的眼。

重霜攥緊胸前的衣襟，他神情復(fù)雜，好像某種盤旋已久的猜測成了事實。

“你道什么歉，”嵇鶴攏著路聽琴的一綹白發(fā)別到耳后，“本來想著等你醒過來，身體好點(diǎn)再跟你說，結(jié)果差點(diǎn)你鉆到牛角尖出不來……我們做師兄的太差勁了?！?/p>

路聽琴彎下腰。他的淚水從眼角滲出，滴落到葉忘歸的手臂上。

“不是師兄了……”路聽琴感到心口刺痛，喉嚨中翻涌著血腥氣，“你們的師弟、師尊，沒有了。我不是，現(xiàn)在才說，對不起，對不起?！?/p>

“小混蛋你怎么不聽人說話！”嵇鶴扒開路聽琴的手，強(qiáng)硬地讓路聽琴抬起頭，“這件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跟你完完全全沒有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就是我?guī)煹埽阍敢猱?dāng)那龍崽子的師尊就當(dāng)，不愿意甩開他就是，但你就是我?guī)煹埽　?/p>

路聽琴覆著白霜的眼怔楞睜著。

厲三捏了捏路聽琴的肩膀，他翠色的眼眸一如既往地平靜，“你昏迷時，葉師兄問的，師父?！?/p>

厲三說：“以前的你，不見人。老三見得多一點(diǎn)，但也沒兩次。葉師兄覺得你為重霜，做到這一步，變化太大了?！?/p>

“聽琴，不要誤會，我只是擔(dān)心出什么新問題?！比~忘歸快速插話道。

厲三的聲音平穩(wěn)，“師父從龍宮出來后，去了仙宮。天樞給了他新答案。師父告訴了我們，叮囑我們和你好好說。”

“新……答案？”路聽琴沙啞道。

“一些過去和未來的事，”厲三道，“天樞看到了你的到來，和你來之后，之前的你去了哪里。”

“墜月仙尊，他還活著？”路聽琴急促問道。

“他不喜歡這里，轉(zhuǎn)世了。”嵇鶴抿緊嘴唇。

厲三道：“師父說，你一定會在意。他讓你親自去看?！?/p>

“我怎么看……”路聽琴喃喃。

“天樞，會有辦法?！?/p>

“天樞……在極樂仙宮里？我要去那邊嗎？但剛才召集令……”路聽琴蹙眉。

“和你沒關(guān)系，你養(yǎng)病就是了?！憋Q揉亂了路聽琴的頭發(fā)，“仙宮在九霄之上，讓龍崽子帶你去。”

葉忘歸見路聽琴的心緒逐漸平穩(wěn)，深深松了口氣。他騰出位子，把重霜從地上拉起來。

路聽琴小聲問：“重霜，你愿意嗎？就算……就算我……”

是個占了軀殼的外來者。

“仙尊……”重霜露出難看的笑容，“你也多信任我一點(diǎn)吧?！?/p>

路聽琴恍惚地坐到座位上。

葉忘歸和嵇鶴去和重霜叮囑去仙宮的方式，厲三陪在他身邊。

他是來問召集令的，不知為何事情脫軌到了這種地步。他心里還記掛著一點(diǎn)召集令，現(xiàn)在滿心都飛到了極樂仙宮。

如果天樞真的能看到過去和未來，那能不能看到他回去的方法？

墜月仙尊不喜歡這里，他也……

“你在，想什么？”厲三問。

路聽琴驚醒，“沒有，什么都沒想。”

“師父也在，仙宮。他這次待了很久，可能找到了凈化魔氣的方法?！?/p>

“嗯?！?/p>

“師弟?！?/p>

路聽琴沒有應(yīng)聲。

厲三重復(fù)道，“師弟?！?/p>

“……我不明白，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甭仿犌賽灺暤?，“我不是你們的師弟了?！?/p>

厲三微微擰起眉頭，“師弟，如果不熟，我們可以重新認(rèn)識。至于好不好，你和他，本質(zhì)是一人。你滿足了他的愿望，挽救了重霜，終結(jié)了未來的悲劇，為戰(zhàn)爭爭取了先機(jī)。這些，你明白嗎？”

“戰(zhàn)爭？”路聽琴聽到關(guān)鍵詞，下意識忽略掉其他。

“一場注定，會勝利的戰(zhàn)爭，”厲三道，“東海龍宮與玄清門結(jié)為聯(lián)盟，通報了預(yù)言。如今南海紛亂，魔物四起。仙門對抗魔物，東海守住防線。你去仙宮后，暫且將重霜留在那里?！?/p>

“重霜是預(yù)言之子，南海沒等到預(yù)言中的王，不應(yīng)當(dāng)這么倉促。他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路聽琴變想邊說，臉色逐漸蒼白，“魔物四起……應(yīng)衍與魔物有關(guān)，預(yù)言……”

“別想了，交給我們。”厲三按了按路聽琴的太陽穴，“你做的，夠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