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有點來不及,他匆匆給她套上發(fā)圈,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
“好了?!币恢睆澲木把茴~頭沁出來涔涔汗意。
扎個頭發(fā)太費事兒了,但寧愿這樣,也舍不得給她剪短發(fā)。
時渺渺左右晃著腦袋,對著鏡子驗收成果。
她還不滿意,皺巴著小臉兒抱怨道:“還是有點松嘛!”
景衍拿梳子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沒好氣地道:“扎多緊,眼尾都給你吊起來?快點下樓吃飯。”
時渺渺扁了扁嘴,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脾氣有點上來的景衍又被她蔫巴巴的小模樣逗笑了,推著她下樓。
春寒料峭,穿著略有些單薄的軍訓服站在風聲呼嘯的操場上還有點冷,時渺渺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羊絨衫,小暖爐一樣小手熱乎乎的。
同桌丘曉曉跟她比肩而立,貼著褲縫的手趁教官不注意悄悄抓住時渺渺的手暖一暖。
她手像石頭一樣冰涼,一根手指輕輕撓了撓時渺渺的掌心,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
時渺渺最怕癢,忍不住笑出聲來。
站在隊伍后側(cè)的教官慢悠悠地晃到前面來,軍靴停在時渺渺身前,籠罩下一片陰影。
“好笑嗎?”
教官身形高大魁梧,冷峻的臉不茍言笑,膚色微黑,沉著嗓音訓人的時候能把小女生嚇哭。
時渺渺眨了眨眼,視線上移,傻乎乎地嘿笑了兩聲。
教官:“……”
人群里此起彼伏地悶笑聲,面色微沉的教官自己也差點沒繃住,哪有這樣的?
他臉部肌肉動了動,怒音呵斥她,“嚴肅點,站好!中指貼緊褲縫!”
時渺渺被吼了一聲嚇得縮了縮脖子,趕緊繃緊指尖,抿著嘴乖乖地站直。
她手指用力,柔軟的手反向彎成一個弧度翹起來,離褲縫更遠了。教官反手啪地一下打在她手背上,“貼緊褲縫!”
小姑娘皮薄,猛地被打了一下,嫩白的手背立刻泛起一片紅痕。
時渺渺覺著疼了,癟了癟嘴,眼尾耷拉下來。
跟她成對角線,站在最后一排末尾的景衍鳳眸細細地瞇起,漆黑的瞳仁里暗涌著情緒。
教官負手從時渺渺身側(cè)走過,不經(jīng)意地一瞥,又掉轉(zhuǎn)回來。
“你們兩個,按照身高排列聽不懂?”教官壓著眉峰嚴厲地喝道,“換回來!”
時渺渺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排隊的時候,丘曉曉說她不想站在第一位,她比時渺渺只矮了三四公分,硬要站在時渺渺后面。
但時渺渺不想說出來,慢吞吞地挪著步子跟丘曉曉調(diào)換站位。
教官冷厲地吼了她一聲,反手又抽了一下她手背。
一直被兇來兇去的時渺渺終于忍不住了,唇角向下一撇,哼哼唧唧地小聲抗議,“我都換回來了你還打我,我知道錯了你還一直吼……”
她嗓音軟糯糯的,因為委屈而微微帶著一點哭腔,壁虎臉教官眸光瞬間驚恐起來。
干嘛干嘛,你要干嘛,你可千萬別哭啊!
隊伍后,景衍暗沉沉的眸一掀,視線鋒利如刀,腳步剛一動,站在他前排的韓流立刻虛弱地喊起來:“報告教官,我頭暈!”
正靈臺崩摧的教官如蒙大赦,也不訓斥男生娘氣了,忙不迭地揮手,“解散解散!”
一直屏住呼吸的丘曉曉松了口氣,聲音抱歉地問道:“渺渺,你沒事吧?”
時渺渺正要答話,余光卻瞥見景衍逆著人群闊步像她走來。
“不——要——??!”
時渺渺緩慢地,堅定地用眼神制止他,動作微小地搖了搖頭。
景衍:“……”
忿忿地磨了磨牙,小混蛋,我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
短短一個上午,迅速消磨掉了時渺渺對于軍訓的熱忱,整個人像一顆脫了水的小蘑菇。
不過一到食堂,無精打采的小姑娘濕漉漉的大眼睛重又亮晶晶起來。
學校食堂吃飯刷卡,景衍一次給她充到上限值,時渺渺雖然是小財迷,卻對錢沒有實質(zhì)性的概念,只知道足夠她敞開肚皮隨便吃自己喜歡的肉肉。
“天吶渺渺,你怎么打這么多菜?你確定你吃得完?”丘曉曉震驚地瞪大眼睛。
同桌瞧著柔弱瘦小,她以為她是那種晚餐只吃一個蘋果的女生,沒想到她打的全是純?nèi)澆耍踔翛]要米飯也沒要粥。
對著餐盤里品類豐富的肉,時渺渺笑瞇瞇地從餐具盒里取出來叉子,叉起一塊裹著通透紅油的紅燒肉,啊嗚一大口,嗚嗚噥噥含糊不清道:“我可以的!”
“……就這么干吃肉?。俊?/p>
丘曉曉額頭微汗,正要勸她好歹喝點粥,餐桌旁卻倏然插.進來一道尖細的女聲。
“新同學,吃這么多不怕長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