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啊Eric!”孟瑤光和大洲下車,看向他。
他背著他的雙肩包,背對夕陽朝著公路前方走去,余暉籠著他的背影輪廓,鍍上了一層鐵銹味的斑痕。
徐沉再一次見到陸眠,是兩天后的清晨,前一晚狂風(fēng)驟雨,萬物凋敝,新的世界宛如被洗過一般,百木更生。
徐沉拖著行李站在火車站入口,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那個女孩,朝他走過來,一步一步,走得踏實(shí)而認(rèn)真。
短短的十幾米,仿佛走過了一生。
有人活著,有人死了。
有人歡欣雀躍,有人孤枕難眠。
有人愛你如生命,有人憎你如仇敵。
徐沉丟下了行李,朝她奔跑而去,帶起了一陣來自盛夏的暖風(fēng),重重將她抱入懷中。她單薄的身子宛如紙片,無所依憑,被他的慣性往后帶了好幾步。
這個懷抱雖然略顯單薄,但溫暖而堅(jiān)實(shí)。
“我在上海找了你十天,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準(zhǔn)備回夏城看看?!彼穆曇袈湓谒亩?,仿佛隔著一整個世界,他自顧自地說著,像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全部說給她聽…
“我就怕你一個人呆著,怕你一個人不知躲哪哭去?!?/p>
“之前不見你,我是有氣,氣你騙我,說什么在加班不能來決賽,你他媽早就已經(jīng)沒在PA了你自己都忘了嗎?扯謊能不能走點(diǎn)心?”
“后來聽到那家伙說那樣的話,我氣瘋了,當(dāng)年在球場上許嘉澤跟我說了差不多的話,一樣動手了,現(xiàn)在也是,只恨沒把姓傅那家伙弄死?!?/p>
“后來我想明白了,那家伙陰我呢,陸眠那么愛我,我們之間誰他媽也插.不進(jìn)來…但是我不后悔,真的,禁賽就禁吧,老子還年輕,怕個屁…”
……
他真的說了很多話,掏心窩子,仿佛把這輩子要說的,都說完了,就怕…以后她聽不到了。
“我現(xiàn)在去退票,回去收拾一下,咱們?nèi)ゾ耪瘻??!毙斐晾鹆岁懨叩氖郑骸扒锾於伎爝^了…”
陸眠沒有動…
徐沉還是固執(zhí)地牽著她。
“徐沉,分手啊?!彼硢〉穆曇糁徽f出了這三個字。
秋風(fēng)卷著殘葉…
徐沉的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僵硬,手涼了下來。
“你…再說一遍?!彼哪樕踩缭鹿庖话銘K白:“再說一遍,好好說,我可以當(dāng)什么都沒聽到。”
陸眠放開了徐沉的手,平復(fù)著聲音里的顫抖:“分手啊。”
“呵。”他輕笑了一聲,退后了幾步,看著她的目光冷了下來:“想好了?”
“想好了?!?/p>
早就想好了,守著陸時勛冰冷的尸體,她想了一夜啊。
不是不能原諒他,是不能原諒自己,原諒那個愛著他而拋棄了一切的自己,老父親還在病床上苦苦掙扎著,而她卻為著見這個男人一面,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回去,父親疼了她二十年,卻連她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死不瞑目。
怎么原諒?她該死??!
“陸眠。”他叫了她的名字,聲音變得很冷很硬,像懸崖邊的巖石…
寒風(fēng)蕭瑟中,陸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機(jī)械退了幾步,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走了幾步,不敢回頭,怕沒有風(fēng),怕沒有眼淚,怕一朵花謝,怕他。
突然一股巨力撲來,險些將她撲倒,身后,是他冰冷的懷抱,他從后面用力抱住了她,死死地,像是要將她按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面。
抓起她的手臂,將她的身子調(diào)回來,粗礪的手掌鉗制住她的下頜,用力一捏,逼她張開嘴,緊接著他灼熱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沒有呼吸,只有索取。
他逼著她盡可能將嘴張到最大,迎接他的到來,舌尖伸入她的嘴里,席卷,掠奪…
“但愿我可以沒成長,完全憑直接覓對象,模糊地迷戀你一場,就當(dāng)風(fēng)雨下潮漲。”
她的腦子在被抽空的時候,回響著全是他低沉的歌聲…
徐沉鉗住她下顎的手重重地甩開她,撿起行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