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藺泊舟的品行，本來不想去揣測他的。

可是……

孟歡皺眉頭時，突然聽見一陣極具穿透力的響亮角聲，隨之而來是“砰砰砰！”幾聲巨響，地面的投石機開始運作，曲折的長桿晃動，將巨大的石頭重重投上城樓。

“砰砰砰——”

“砰砰砰——”

“怎么回事？”

孟歡被這聲音震得頭皮發(fā)麻。

他更站不住了，蹲在石頭上，腦子里升起一陣陣眩暈的漣漪。

耳邊是祝東振奮的聲音：“聯(lián)軍開始奪回城池了！”

孟歡望向戰(zhàn)場當(dāng)中。

與其說是聯(lián)軍，不如說是辜州的軍隊。京軍等藺泊舟入京的這段時間已打得山窮水盡，現(xiàn)在只有辜州軍保持著充沛戰(zhàn)斗力，他們運作器械向前推進，火山火海，煙塵滾滾，箭矢如雨當(dāng)中，士兵開始頂著傷害性巨大的武器，向前進發(fā)。

第一要過護城河。士兵推送壕橋，由甲車護送往前，遮擋住一部分的箭矢。但每當(dāng)身子暴露出來就會被鋪天蓋地的利箭刺中，因疼痛或者死亡而停下前進的步伐。當(dāng)有人受傷或者死去后，背后的人會迅速上前頂替位置，繼續(xù)推動甲車和壕橋進發(fā)。

可壕橋推送到護城河邊也并不是結(jié)束，木頭會被過了油的火箭射中，壕橋燒毀廢棄，或者連橋帶人栽倒入護城河中，被底下的拒馬和尖刺捅穿……

孟歡深呼吸著，看著山腳下的場景。

嘶吼不斷，硝煙不斷，喊聲如雷。

死去的將士倒下，但人前赴后繼地頂替上去。

“……”孟歡眼眶濕潤，喉頭滾動。

同族相殺。

這場戰(zhàn)役的罪魁禍?zhǔn)住切偷鄣挠薮馈?/p>

藺泊舟在為他勤王嗎？

……

孟歡用力搖了搖頭。

祝東先還振奮地看著，慢慢地，他跪在石頭上，發(fā)出了一陣哭泣中摻雜著悲憤的狂叫。

這是一場異常焦灼的戰(zhàn)斗，敵我雙方意識到主力決戰(zhàn)就在此處，投入的力量都非常大，戰(zhàn)場堪稱一臺駭人無比的絞肉機。

……護城河里，尸體逐漸堆積起來。

山腳下火光漫天，這場戰(zhàn)役一直沒有停止，從清晨打到傍晚。

鳴金，暫時收兵。

“主子，喝點水吧？”

游錦的聲音，終于讓孟歡回魂了。

他嘴唇干燥，一整天沒進食，也沒怎么喝水，焦急地站在山頂用千里鏡觀望。他希望快贏，快結(jié)束。而藺泊舟和他一樣，更是沒有絲毫的分神，全神貫注集中在這場指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