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鏡雖然說自己練劍是野路子,但在整個九州論劍道還是無人能勝過他,靈劍瓊廿一劍氣煞白,簌簌朝著四邊惡獸而去。
幽火裹挾著雪白劍氣幾乎將三毒秘境照出一道通白的路,火焰四放,惡獸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咆哮,接著竟然不顧火焰,朝震懾他們的劍意上撞去,仿佛飛蛾撲火似的。
相重鏡眉頭輕輕一蹙,火焰照耀下那惡獸一碰到那劍意,瞬間化為齏粉簌簌往下落。
顧從絮垂下眸,地面上有無數(shù)觸手似的爪子探入惡獸的身體,操控著他們朝著劍意上去送死。
用這種手段的,只有三毒。
相重鏡輕輕嘆了一口氣,靈劍一抬,正要用劍意將這些惡獸徹底驅(qū)散,袖子中的浮屠塔突然化為一道流光鉆了出來。
相重鏡手指一動,愕然看著流光落地后化為一個身穿白色僧袍的人形。
顧從絮看到這個人影,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皺眉看向相重鏡,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他握著靈劍的手已經(jīng)松下來,劍尖點(diǎn)在地上,無意中將地面上的黑霧觸手驅(qū)散,霧氣發(fā)出一聲類人的慘叫。
相重鏡本能往前一步,似乎想要同那人說話,但唇張合兩下,一個字都沒發(fā)出來。
佛骨化成的人形正是溯一,他一身純白如雪的僧袍,信步走在一片黑暗中,佛骨散發(fā)的光芒將四周微微照亮。
那張臉眉目如畫,精
致似玉雕琢一般,臉上的禪意和溫柔是骨子里的。
溯一如同一縷佛降入紅塵人間的倒影,行走在黑暗中,禪意散開,一瞬便將所有猙獰咆哮的惡獸震得鴉雀無聲。
他閉眸輕輕默念著佛經(jīng),佛骨被幽火燒完最后一絲殺孽,留下的皆是悲憫的靈力。
顧從絮看著他,突然意識到那三毒化成的“溯一”當(dāng)真是個只會偽裝的虛假贗品。
想到這里,顧從絮心里又開始酸溜溜的。
他緊張地看向相重鏡,唯恐這兩位摯友相見,相重鏡又要啪嗒啪嗒掉眼淚。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相重鏡卻沒有上前,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溯一默念佛經(jīng)。
明明相重鏡和溯一沒有說半句話,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對視,顧從絮卻不知道為何感覺到更酸了。
佛骨上的靈力將所有因三毒而痛苦掙扎千年的惡獸徹底解除禁錮,惡獸呆怔在原地許久,丑陋猙獰的身體緩緩散發(fā)出一道白光。
接著無數(shù)白光從惡獸體內(nèi)升騰而出,簌簌落入九州,宛如星追墜落火。
等到相重鏡將視線收回來,溯一已經(jīng)念完超度佛經(jīng),化為一截如玉似的佛骨,安靜飄蕩在半空。
相重鏡走上前,垂眸將佛骨握在掌心。
他看了好一會,突然輕輕笑了起來。
將佛骨收起來,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那些惡獸的血肉已經(jīng)化為了血水,被黑霧似的爪子吸納如地下。
周圍惡獸全都化為了一具具骸骨,散亂在地上。
相重鏡閉眸輕輕念了一句超度的佛經(jīng),再次睜開眼睛時眸子里已沒了悲傷。
他抬起頭朝著顧從絮道:“好了,我們……”
話沒說完,就對上顧從絮幽怨的視線。
相重鏡:“怎么了?”
顧從絮本來打算小聲嘀咕抱怨幾句的,但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想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道:“你和那大師……”
他本是想說“你和那大師說話,我不喜歡”,但仔細(xì)想了想,方才相重鏡和溯一根本沒有說上話,甚至連視線都未對上,他想醋也沒辦法。
看到顧從絮這幅糾結(jié)難受的樣子,相重鏡失笑,道:“你又在想什么?”
顧從絮又自顧自糾結(jié)許久,才走上前,道:“把手給我。”
相重鏡對他不設(shè)防
,聞言直接伸出手,疑惑道:“嗯?饞了?想啃我的手?”
顧從絮:“……”
顧從絮差點(diǎn)被氣樂了,瞪了相重鏡一眼,自顧自在袖子里鼓搗了兩下,拿出了一個紅繩串成的漆黑手串,垂眸戴在相重鏡手腕上。
那手串薄如蟬翼,半個指甲大小,七片串在一起輕飄飄相撞,那漆黑蟬翼還散著玄紋,看著極其精致。
相重鏡奇道:“這是什么?”
顧從絮捏著相重鏡的指甲晃了晃,滿意地看著相重鏡手腕上的金鈴和黑色蟬翼,道:“是我的龍鱗。”
相重鏡吃了一驚:“龍鱗?”
顧從絮點(diǎn)頭。
相重鏡又氣又擔(dān)憂:“龍鱗那東西是能隨便拔下來的嗎?不疼嗎?!我看看……”
他說著就要去檢查顧從絮的身上,顧從絮卻攔住他,似乎是不想開口,但憋了一下還是帶著點(diǎn)目的,小聲說:“不是現(xiàn)在拔的,是之前挖龍骨的時候掉的……”
相重鏡一愣,一顆心像是被龍尾掃過一般,又疼又癢。
顧從絮本來不打算拿挖龍骨那事來讓相重鏡對他有什么愧疚,但這個人就像是云霧似的,抓都抓不住,留也留不得,一伸手只能握到空蕩蕩一片。
他沒有辦法,只能用這種方法妄圖將相重鏡的心留住。
顧從絮看相重鏡滿臉心疼,一邊暗搓搓開心一邊又覺得自己卑劣,連千年前的蠢事都要拿來算計(jì)人。
相重鏡從未收過這么重要的東西,那龍鱗明明薄若蟬翼,他卻覺得有千斤重,墜著他手腕疼。
相重鏡想了想,覺得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便是這串娘親給他的金鈴,他想了想,正要取下來送給顧從絮。
顧從絮看出他的打算,立刻制止他:“你自己戴著?!?/p>
相重鏡:“?”
顧從絮滿眼都是澆不熄的欲火,絲毫不知道自己渾身上下寫著“色龍”二字,還在裝模作樣地正色道:“你戴著,好看?!?/p>
相重鏡:“……”
相重鏡面無表情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晚了點(diǎn)。
前世醫(yī)師是滿秋狹,收斂族人骸骨的小孩是宋有秋啦,曲危弦沒有身份卡,朱砂痣是宿蠶聲留的,【突然鞭尸.jpg
溯一和香兒只是摯友,大師是出家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