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望輕聲道:“你明明什么也沒做,卻要為那些沒做過的事情負(fù)責(zé),被那樣欺負(fù)。抱歉,委屈你了?!?/p>
這是晉望第二次對他道歉。
可是為什么?
做了錯事的人不是他嗎,為什么這個人要道歉?
葉舒腦中一片混亂,他怔怔看著晉望,直到后者憐惜地用指腹在葉舒頰邊拂過:“別哭,阿舒,孤在這里,別哭了?!?/p>
他……哭了嗎?
葉舒還不及細(xì)想,溫?zé)岬挠|感從眼瞼處傳來。
晉望吻去了他的眼淚。
葉舒哭得更加厲害。
他偏頭躲開晉望的親吻,也不說話,眼淚無聲無息,珠串似的往下掉。
晉望拿他沒辦法,不敢再碰他,只一下一下?lián)崦募贡场?/p>
這安撫很有效,葉舒顫抖的身體慢慢軟下來。
晉望抱著他走向里屋,又喚人取來熱水,自己擰干絲帕要幫他擦臉。
葉舒偏頭想躲,晉望道:“別亂動,都哭成花貓了,擦擦?!?/p>
葉舒抿了抿唇,不再躲閃。
晉望幫他拭去臉上的淚痕,又重新取來溫?zé)岬呐磷痈苍谌~舒雙眼上,把人摟緊懷里。
“你真不能再哭了?!睍x望嘆了口氣,“再哭下去,馮太醫(yī)又要責(zé)怪孤不疼你,害你懷著孩子整日動氣?!?/p>
葉舒輕輕抽氣,小聲問:“你……你為什么……”
為什么一點也不驚訝。
晉望對原主的感情不言而喻,得知他冒名頂替,應(yīng)該十分生氣才是??伤堑粣?,還向他道歉,這樣安慰他。
除非……
葉舒推開晉望的手,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問:“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晉望沉默片刻:“孤猜不到你的身份,但大致知曉,你的身份有問題?!?/p>
“為什么?”
晉望道:“蕭煥進(jìn)宮那日,我告訴你,我們曾去南方治理水患,途徑護(hù)國公封地,你提議我與他結(jié)交,記得嗎?”
葉舒沒有回答,晉望繼續(xù)道:“的確是你提議我與他結(jié)交,但地點不對。我們從未去過封地,我與護(hù)國公結(jié)識,是在他數(shù)年前進(jìn)京為先帝賀壽時?!?/p>
葉舒恍然大悟。
難怪蕭煥一直說,他曾想帶葉舒離開京都,而非讓他留在封地。
他們根本不是在封地相識。
晉望從那時起,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葉舒。
又或者在更早的時候,他心中就已經(jīng)有所懷疑。
葉舒手指蜷緊,繼續(xù)問:“那你為什么……為什么還對我這么好,我明明不是……”
他的聲音里還帶著哭腔,聽著很是委屈。
葉舒清楚自己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這樣,是他先欺騙了晉望的感情,不管有什么隱情,騙人就是不對的。
他應(yīng)該好好向晉望道歉,對他說明真相,而不是矯情地哭哭啼啼,反而讓別人來安慰他。
可他忍不住。
晉望對他越好,他就越忍不住。
葉舒睫羽微顫,盈著水珠,欲落不落。
晉望將他的頭抬起來,看入那雙通紅的眼中:“阿舒,我們相識十余年了?!?/p>
“十余年的朝夕相處,互相扶持,你覺得還不足以令孤了解你嗎?”
葉舒不明白:“你說什……”
“我說,我不相信你是假的?!睍x望一字一句認(rèn)真道,“我不相信你被人頂替,不相信你與過去那人是兩個人?!?/p>
“你就是我認(rèn)識的葉舒,不是別人?!?/p>
葉舒連掉眼淚都忘了。
感情他說這么多,這人以為他在撒謊?
這人腦子是怎么長的???
他坐起身,急道:“我真沒騙你,我不可能……”
“別急,孤不是不相信你說的話。”晉望打斷他,耐著性子問,“你說你幼年時期記憶曾有缺失?”
“……是?!?/p>
晉望又問:“你說你在很小的時候,雙腿殘疾,卻有一天忽然康復(fù)?!?/p>
“……嗯?!?/p>
晉望輕輕笑了起來:“你看,你已經(jīng)告訴我答案了?!?/p>
葉舒還是不明白。
“你今日若不提起此事,孤險些忘記了?!睍x望將手放在葉舒的雙腿上,輕輕道,“孤與阿舒剛結(jié)識時,他雙腿并不靈便,不是不能使用,而是不會?!?/p>
“他那時已經(jīng)七八歲的年紀(jì),可表現(xiàn)得卻像個剛剛學(xué)步的孩子?!?/p>
“他說,他幼時雙腿殘疾,前不久才剛治好?!?/p>
“后來孤與他離開冷宮,恢復(fù)皇子身份,曾讓太醫(yī)替他檢查?!睍x望看著葉舒,認(rèn)真道,“他的腿很健康,并沒有曾經(jīng)患疾的痕跡。”
葉舒愣住了。
他剛才哭得太兇了,現(xiàn)在腦子一團(tuán)混亂,似乎已經(jīng)喪失思考能力。葉舒呆愣許久,恍惚道:“原主也曾經(jīng)殘疾?所以我是因為和他很像才會穿到這里嗎?那……那也挺巧的?!?/p>
“……”
晉望的眼神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你怎么回事,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鬼點子一個接一個?!睍x望頗為無奈,輕輕在葉舒?zhèn)饶樐罅艘幌?,“我們明明可以有另一種猜測?!?/p>
“有沒有可能……你就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葉舒:超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