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謹(jǐn)一被教練點了名字后,才不情不愿的轉(zhuǎn)過腦袋。他有著一雙上翹的眼,眉毛黑長,透出一股凌然。算來他這個年紀(jì)其實還沒長開,但似乎并不影響他那天生看不起人的表情德行。
“看什么呢你?!”教練吼道。
白謹(jǐn)一不說話,他身邊的男生笑地陰陽怪氣:“他看那幫小天鵝呢?!?/p>
話剛說完,周圍人都笑了起來,笑聲顯然并不友好。
教練嚴(yán)厲道:“笑屁笑!笑的人繞場做深蹲去!”
白謹(jǐn)一沒動,其他男生不情不愿的散了開,有的甚至路過時不客氣的頂了下他肩膀,壓低了聲音抱怨:“傲什么傲,不就是家里有錢么?!?/p>
白謹(jǐn)一還是那副話懶得多說的模樣,他坐到一邊去給手上纏繃帶,再看外面時,那幫小天鵝已經(jīng)都跑了。
江深被女孩子們圍著,一路嘰嘰喳喳的回了舞蹈房,林老師抱著胳膊站在門口,皺著眉道:“又出去搗亂,熱身做好了嗎?”
年紀(jì)最大的女生叫宋昕,說起話來像個大人似的:“練好啦,江深的身段真軟,老師你要讓他跳什么?”
江深一聽提到自己名字就特別緊張,端正立好手腳也不敢亂動,林老師笑了下,思忖說:“有男生的話我們就能跳《睡美人》和《二泉映月》了。”
江深:“……”這兩個他全然不知,但似乎也沒人關(guān)心他問不問,女生們自發(fā)的在跳舞鏡前的橫杠邊站成一排,宋昕喊他:“過來呀江深?!?/p>
江深只好站到她后面,林老師放音樂,打著拍子喊節(jié)奏:“1/2抬手!深呼吸!收腹!腳點地用力啊,伸直,彎下?!?/p>
江深一點小差都不敢開,跟著宋昕的動作依樣畫葫蘆的做,林老師走到他身邊,手掌貼住他后腰:“挺直了,脖子不要低下去?!?/p>
江深照做,腳尖繃的死死的停在一半不敢放下去。
林老師抬頭看他:“能堅持住嗎?”
江深用力點了點頭:“能。”
林老師笑起來:“真乖?!?/p>
一堂課其實只有2個多小時,跳完了舞江深也不能占著舞蹈室繼續(xù)練,第一他不敢,第二班車要沒了。
女孩子換衣服時間久,他便趁著這點分秒又把今天學(xué)會的東西給練一遍,林老師換了衣服進(jìn)來就看見江深趴在地上,兩腿豎著一晃一晃地記東西。
林老師湊上來問:“寫什么呢?”
江深想藏本子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站起身,臉有些紅:“那個《二泉映月》還有《睡美人》……”
林老師明白過來:“明天我?guī)щ娔X來,放給你看怎么樣?”
江深的眼睛亮亮堂堂的:“真的嗎?”
林老師哭笑不得:“當(dāng)然是真的?!?/p>
換好了衣服的宋昕正巧進(jìn)來,看到江深還在,高興道:“陪我一起打掃衛(wèi)生吧?”
江深當(dāng)然巴不得,他看了下時間,快速換好衣服,去儲物間拿拖把掃帚。正拎著水桶穿過走廊,對面的拳擊場館突然從里面拉開了門,走出來一人。
白謹(jǐn)一一身的汗,大概是剛摘了頭套的關(guān)系,滿是粘膩的頭發(fā)層次不齊的疊著,他的拳套沒摘,一抬頭,就看見了江深。
白謹(jǐn)一:“……”
江深瑟縮了下,鼓起勇氣打招呼:“你、你好?!?/p>
白謹(jǐn)一皺眉:“你誰?”
江深老實道:“我是隔壁學(xué)跳舞的?!?/p>
白謹(jǐn)一挑起又黑又粗的眉毛:“小天鵝?”
江深眨了眨眼。
白謹(jǐn)一:“天鵝還有公的?”
江深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雙手拎著水桶,氣虛的與他對視。
拳擊館里面?zhèn)鱽砣寺暎骸皢?,白二代在跟誰說話呢?”
白謹(jǐn)一的表情冷下來,他轉(zhuǎn)過身,整個人擋住江深,聲音譏誚:“還想打架?”說完,又側(cè)過頭,不耐煩的對著江深說,“愣在這兒干嘛?”
江深當(dāng)然不想惹麻煩,他背一弓,灰溜溜地就提著水跑了,等徹底看不見白謹(jǐn)一后,才又糾結(jié)起來剛才忘了說謝謝。
“你在干嘛呢?”宋昕拿著抹布看他,“遇到誰了?”
江深想了想還是說了:“遇到拳擊館的人了。”
宋昕好奇道:“哪一個”
江深比劃了一下自己身高:“跟我差不多高,叫,白、白二代?”
宋昕拖長音“哦”了一聲:“白謹(jǐn)一呀,他是外國語學(xué)校的,就是我們說的那個特別兇,還瞪人的,他是不是眉毛特別粗?”
江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眉毛。
“以后見著他別理?!彼侮框湴恋奶鹣掳?,“咱們都是小仙女,明白嗎?”
江深在入了夜才趕上最后一班車,他脖子里掛著舞鞋,累的都不想動彈,一路坐在最后幾乎是睡回的鄉(xiāng)下,司機師傅把他叫醒后,江深才揉著眼睛慢吞吞下了車。
鎮(zhèn)上的小書店還開著,江深順著路燈的影子一路跳了進(jìn)去,老頭兒抽著煙,抬頭瞅了他一眼:“回來了?”
江深把掛在脖子里的舞鞋摘了下來:“回來了,爺爺你知道《二泉映月》和《睡美人》嗎?”
“啥?”老頭兒瞪大眼,“一個瞎子阿炳一個童話故事,你問這個干嘛?”
江深:“不是,那個跳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