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謝秋靈已經走得沒影了,眾人紛紛議論起來。
“真人果真如傳聞所言,那方面有特殊愛好。剛才你們沒聽見小夫人叫的那個慘哦,我聽著都疼?!?
“哎,怕不是夫人是鼎妓出身,自是不如前兩任夫人出身高貴,掌門真人也沒那么多顧慮罷。自從前兩位夫人香消玉殞后,掌門人可就放飛自我了。小夫人又是個沒主意的軟柿子,可是任掌門人拿捏了。”
“如今這富貴飯有這么好吃的?這年代變啦!魅朝亡了,女子不再為尊啦!像小夫人這樣除了副漂亮皮囊,沒家世背景又沒修仙天賦的花瓶,好不容易麻雀變鳳凰了,為了不再回勾欄那腌臢地,可不就得只能任掌門人擺弄了嘛?!?
“不知道有句話當講不當講,你們有沒有覺得小夫人長像真人那個小徒弟,幾年前掉進魔淵死掉的那個,就是鳳洛洛師妹……”
“你還別說,真的像,特別是眼睛!”
“不得不說咱掌門真人可真有種嘿,敢把女人踩在腳下玩弄,玩一個扔一個?!?
“誰說不是呢,掌門真人重振男子雄風,修真界男修們誰不敬佩他,要不說,生子當如明嵐君嘛!看看,現(xiàn)在的修真界還是有不少人受了那女尊男卑的封建糟粕思想荼毒,把自家女人當王母娘娘供奉。多虧了明嵐真人在兩百年前的伐魅之戰(zhàn)中力挽狂瀾,關鍵時刻反殺魅皇那老妖婆,解放了全修真界的男人,不然現(xiàn)在打個女人都要判死刑喔?!?
“這要是放兩百年前,誰敢像掌門真人一樣這么對女人?那可是要挨全修真界女修的批斗,曝尸紫麟山之巔一百年的?!?
……
話說在這靈洲大陸上,修士主要分人、妖、魔三大種族,經過千萬年的斗爭,形成了三足鼎立局面,分別盤踞在大陸的南方、東北、西北三個方位。
但這修真界除了三大種族,還有一支早已在修真界銷聲匿跡萬年的邪性遠古民族,族人女子當家,男子生子,是為魅族。
魅族男女異常美貌且天生媚骨,血有致癮致幻之效,偏偏他們實力差勁,族人普遍為雜靈根的廢柴,所練功法也全是些打起架來沒啥大用的巫蠱媚術。因此他們素來被三大種族踩在腳下蹂躪,不是被賣給修仙大拿做玩物,就是被獵殺做成毒品媚藥。
因為修真界過度殘忍的獵殺,再加上他們不喜生育,物競天擇下,魅族人逐漸滅絕,大陸上已無蹤跡可循。
可就在這七百年前,一支潛伏在修真界不為人知角落里的魅族部落又重出江湖了,他們的頭頭魅皇不知道從哪里揀來了兩顆石頭,名為炎陽、冥陰,一下子獲得了逆天的神力。
魅皇一出山就打遍天下無敵手,所負異能更是恐怖如斯。
她在極短時間,將修真界大半女性都拉攏成了魅,賦予她們完全壓制男性的強大法力性吸引力。女性力量迅速崛起,一朝之間傾覆了修仙界千萬年來的以大小宗門為主的傳統(tǒng)制度建立了女尊男卑大魅王朝。
然而魅皇統(tǒng)治延續(xù)了不到五百年,人妖魔三族的男性便不堪終壓迫揭竿而起。在人族第一大派天道宗掌門司馬象、妖君鳳江和魔主梅不群的聯(lián)合帶頭下,爭斗了千年的三族男性們團結在了一起,發(fā)起了修真史上空前規(guī)模的“伐魅戰(zhàn)爭”。
這場男人與女人的戰(zhàn)爭持續(xù)了近三十年,但男人的實力與大魅朝的女人們始終相差懸殊,反叛軍步步落于下風,眼見著叛亂就要被鎮(zhèn)壓下去。
就在這關鍵時刻,大魅王朝的宰相,曾經的妖族君后鳳離突然叛變了。她與反叛軍里應外合將魅皇引入陷阱,引各族首領與其大戰(zhàn)了十天十夜。戰(zhàn)到最后,合道期的妖君鳳江,三族集合的五十名化神期修士全部戰(zhàn)死,只剩下了魔主梅不群、天道宗掌門司馬象和他兒子司馬明嵐存活,殊死一戰(zhàn)后終將魅皇擊殺。
魅皇一死,她賦予在下線女性身上的力量瞬間消失,戰(zhàn)局頃刻扭轉,魅族皇室也被反叛軍屠殺殆盡,大魅王朝土崩瓦解。
魅皇身上兩顆神石,陽炎石落入了司馬明嵐手中,冥陰石則落入了魔主梅不群手中。
得神石者得天下,自此人魔二族實力大增。司馬明嵐也一戰(zhàn)成名,后來更是繼任了天道宗掌門,又一統(tǒng)了人界數(shù)十小門派,以一己之力震懾半個修真界,成為靈洲大陸上最強的男人。
自從“伐魅戰(zhàn)爭”大獲全勝后,天道宗那些被魅皇同化的女弟子都被逐出了師門,諾大的宗門成了和尚廟。
小夫人是宗門里少有的女性,又是個年輕漂亮的,自然成了弟子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雖然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親眼見過她真人如何,司馬明嵐從未帶她去正式場合露臉,她除了這主峰,也鮮少去別處,就像一只被豢養(yǎng)起來的金絲雀。
在弟子們的口口相傳中,她資質極差,連煉氣都沒有,還是鼎妓出身,性子又是個沒骨氣好欺負的,大概是個依附在男人身上,甘愿做男人胯下的玩物的菟絲子。
這四個身著青衣的藥靈道門外弟子討論越來越熱烈,內容也越來越粗俗。
只有那第五個弟子全程沒有參與進來,那少年鳳眼上挑,唇紅齒白,眉目間流轉風流肆意之態(tài),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器宇不凡。
他從一開始便遠遠的站在了墻角,斜斜地依靠著墻,抱臂而立,目光挪移不定,一副氣定神閑又無所事事的模樣,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司冥師弟,你不是經常泡紅谷勾欄?小夫人在紅谷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呢,你就不認識?”一弟子過頭問那立在墻角陰影中的少年,想邀請他參與討論。
那少年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權當沒聽見,還是那神游天外的狀態(tài)。
弟子自討沒趣,又轉過頭來,忽的一驚,“小夫人又回來了?!?
四人瞬間噤聲,只見素紗白衣的少女忽的轉換了方向,朝著他們走了過來,可快到了跟前,卻在庭院中央停下了腳步,仰了仰細長優(yōu)雅的脖頸,望向灰蒙蒙的天。
“小夫人。”四人局促不安的行禮,她怕不是聽到了他們的閑言碎語,要來找麻煩吧?
眾人惴惴不安之際,但見她收回目光,神色溫柔,笑道:
“你們是新來的藥靈道的弟子罷,值夜辛苦了。這天看起來要下暴雨了,你們穿的這么單,在這主峰上不比別處,夜里會怕是會冷,我這里有些御寒的衣物,還有我自己做的點心,你們當夜宵吃罷?!?
幾個門外弟子頗為驚訝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話音未落,香風先至,似有似無,卻并不是脂粉香。
這是鼎妓的體香,助興催情的功效自然不能不有,可尋常鼎妓濃烈曖昧之香,她身上竟是半分不沾。她身上這香,似花香而不輕浮,似果香而不甜膩,似木香而不沉拙,似草香而不苦澀,淺淡幽緲,香遠益清,給她平添三分清麗顏色。
待她走近,眾人方覺此女容色出塵,柔媚婉轉卻紛華不染,讓人不忍褻瀆又非不可親近。
她不緩不急的將從乾坤袋里拿出的衣服和點心,略過了倚靠在墻角的鳳司冥,挨個送到這四個外門弟子手上,又與他們簡單寒暄了幾句。
那一雙璀璨的眸子泓如秋水,笑的極是溫婉動人。
四名弟子莫名的心尖一顫,一個個眼睛直勾勾的跟隨著她,正巧他們都沒吃過晚飯,肚子正餓著,便心虛又害羞的謝過了。
少女見幾人吃得暢快,微微斜睨著眼撇了冷笑旁觀的鳳司冥,隨即斂了目光,垂睫不語,緩緩收起了乾坤袋。
這幾個年輕弟子不過兩百歲出頭,出生年代正好處在魅皇統(tǒng)治的黑暗世紀的末期,那時候男孩子們沒有資格和女孩一樣接受同等的九年修仙義務教育,而是到了上學的年齡就送去男德學院學男德,從小把《大魅王朝男德守則三百條》背的滾瓜爛熟。
盡管現(xiàn)在是“解放年代”了,主張的是男尊女卑,舊思想已經被“撥亂反正”了,他們嘴上吹著牛,說要對女子怎樣怎樣,但其實像他們這個年齡段的青年人,從小被洗腦,根本忘不掉那些年被魅皇支配的恐懼,骨子里認同的都是女尊男卑那一套的老東西。
待謝秋靈御劍飛遠了,這四個弟子不知怎么回事,像是中了迷魂藥一樣,不知不覺得熱血沸騰起來,對她的態(tài)度也來了個大轉變。
“天呢,她不像大家形容的那樣艷俗,她好優(yōu)雅溫柔,身上的味道也好香,做的糕點也好好吃,我今天夢里一定會夢到她!”
“鼎妓怎么了,那還不都是家里窮,天賦差,這不都是沒辦法,被生活所迫才做那個的嘛。咱爺爺那輩多少人都做鼎鴨為生,大家都挺不容易,誰也別嫌棄誰。我就想做小夫人的鼎鴨?!?
“草,掌門真是暴殄天物,真不會疼惜女人,這放兩百年前,他得挨全修真界批斗,要是小夫人是我妻子的話,我一定像狗一樣服侍她!”
……
墻角的陰影里,看到這一幕的少年饒有趣味的勾起唇角,突然嗤笑出聲:
“小心她的點心,有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