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做壞事不留名
聶維山走到尹千陽旁邊坐下,茶幾上的藥箱攤開著,尹千陽臉上紅一塊青一塊,兩只手腕都纏著紗布,整個人散發(fā)著淡淡的血腥味兒和藥味兒。
“我今天栽了……”尹千陽眼神空洞,撇撇嘴牽動五官,兩道鼻血又緩緩流下。
“別說話了。”聶維山立刻拿紙巾給尹千陽擦拭干凈,擦完輕輕堵上。聶穎宇還站在原地,想關(guān)心又怕越矩,小心翼翼地問:“姐,你胳膊怎么也受傷了?別的地方?jīng)]事兒吧?”
尹千結(jié)小臂上抹了藥,回答:“我就胳膊上蹭破點兒皮,沒事兒。”
尹千陽低下頭:“我姐抱我的時候被誤傷的,都怪我沖動又不自量力。”聶維山抬手想摸摸尹千陽的腦袋以作安慰,但又怕碰著對方的傷處,便說:“你也不想的,以后改了就行,別難受了。”
尹千結(jié)也哄道:“主要因為你穿隊服了,你們田徑隊不是和足球隊有過節(jié)么,只能說今天倒霉,碰巧趕上了?!?/p>
“體校足球隊干的?幾個人?”聶維山輕輕拿下尹千陽鼻子里的紙,確認(rèn)鼻血還流沒流。
尹千陽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了事發(fā)過程,期間白美仙和尹向東坐在餐桌旁盤算要不要去找體校的領(lǐng)導(dǎo),聶穎宇開口道:“當(dāng)時沒找,現(xiàn)在他們死不承認(rèn)也沒辦法,而且現(xiàn)在足球隊有比賽在身,學(xué)??隙ú粫嵈?qū)嵙P他們?!?/p>
聶維山看了聶穎宇一眼,同意道:“就當(dāng)買了個教訓(xùn)吧,最重要的是養(yǎng)好傷。”
白美仙嘆口氣:“我的傻兒子能平安活過十八么,我都沒信心了?!?/p>
“媽,你也別太絕望?!币ш柼撊鯚o力,竟然還很樂觀向上,“高手都是這樣煉成的,學(xué)會打架首先就要挨打。古龍寫過:沒人見過他的刀,因為見過他刀的人都死了。遲早有一天沒人見過我的釘鞋,見過我釘鞋的都死了。”
聶維山忍著沒說話,聶穎宇卻忍不了,說:“陽陽哥,以后你當(dāng)不當(dāng)高手無所謂,但別帶著千結(jié)姐行嗎?”
尹千陽其實特別內(nèi)疚,小聲說:“我這回真的知道錯了,可他們調(diào)戲我姐,我就控制不住?!?/p>
“沒事兒,本來就是他們擋著路不對?!币ЫY(jié)給尹千陽擦擦眼角,“以后別那么沖動就行,低個頭也沒那么難?!?/p>
聶維山晚上沒走,尹千陽被弄成那樣已經(jīng)暫時無法自理了,他得照顧。白美仙陪著尹千結(jié)睡下,尹向東在浴室放洗澡水,聶維山過去說:“尹叔,我?guī)退桑闵狭艘惶彀嘣琰c兒休息?!?/p>
尹千陽也覺得讓他爸伺候怪不好意思的,喊道:“爸,你別管我了,我自己能洗。”
尹向東叮囑了幾句才走,尹千陽挪到浴室哆嗦一下,說:“現(xiàn)在洗澡可冷了,我手又不能沾水,要不別洗了?!?/p>
聶維山走近解開對方的褲繩:“你渾身讓人踩得全是腳印子,頭發(fā)上都是土,還不想洗澡?洗完換衣服躺下,明天就別洗了,在家好好休息?!?/p>
尹千陽支棱著胳膊被脫掉衣服,然后捂著小鳥往浴缸里走,邊走邊說:“我當(dāng)時趴在地上,生怕他們踩到我的小鳥和球球,皮肉之苦不算什么,那兩個地方可是男人最痛?!?/p>
熱水把身體包裹住,只有肩頸以上部位和兩只手露著,聶維山脫了衣服坐到尹千陽身后,讓對方仰頭:“閉眼,先洗頭發(fā)。”
“嘶!”尹千陽被托住后腦勺的一瞬沒忍住,于是又吭唧起來,“他們用足球砸我后腦勺,砸了十幾下。”
聶維山的手指插在對方發(fā)間輕輕摩挲,心里又騰起一股火來:“腫了個包,這幫孫子手真黑。”
尹千陽閉著眼說:“田徑隊的聚餐沒趕上,倒因為穿著隊服被仇家暴揍了,秦展他們必須得請我吃一頓。你都不知道,我被踩在地上的時候什么心情?!?/p>
聶維山把泡沫沖洗干凈,然后拿毛巾把尹千陽的頭包上,等對方坐直后他看見了那一后背的淤紫,還有幾處甚至擦破了,手摸在上面,心也跟著疼,怕尹千陽覺得痛便分散注意力似的問:“你那時候在想什么?”
尹千陽抱著膝蓋躬起身體,答道:“我在想,要是冰冰在就好了?!?/p>
“……”聶維山心疼散去一半,突然換了話題,“語文卷子發(fā)了,老師說你的作文跑題了,得重寫。”
“靠!屋漏偏逢什么雨!”嘴角的傷口被牽扯,尹千陽疼得嗚嗚直叫。洗完澡穿好衣服鉆被窩,翻來覆去覺得什么姿勢都好疼。
聶維山關(guān)燈上床,把尹千陽撥弄到自己身前,說:“側(cè)著睡,后腦勺還腫著呢?!?/p>
雙手蜷在胸口,尹千陽側(cè)身靠近聶維山的懷里,心中委屈與不甘翻滾上涌,小聲喊道:“我好疼啊,疼他媽死了。”
聶維山隔著被子擁住對方:“眼尾也破了?我給你吹吹。”
吹完沒兩秒,尹千陽說:“鼻梁也吹吹吧。”
吹完鼻梁,“腦門兒流血了呢,一塊兒吹吹唄?!?/p>
又吹完腦門兒,尹千陽頓了片刻,支吾道:“嘴、嘴角你覺得用吹么,不用就算了……”
微涼的氣息拂在嘴角,還伴著一聲低笑,兩個人的距離近到鼻尖相觸,尹千陽本來蜷縮在胸口的手也攀上了對方的肩膀,他正舒服到暈眩,突然腰肢靠下屁股靠上的地方被摁住了。
聶維山微微用力,問:“這兒疼不疼?”
尹千陽紅著臉說:“不疼,怎么了?”
“不疼就好,這是尾巴骨,傷著有你受的?!甭櫨S山收回手,然后把被子給尹千陽掖好,“睡吧,爭取夢里報仇,血洗足球隊?!?/p>
半夜尹千陽突然驚醒,報仇沒夢見,夢見作文又寫跑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