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無題

白美仙做了一桌子菜，卻只瞅見尹千陽回來，隔著廚房玻璃往外一看，聶維山還站在大門口，她喊道：“小山撒什么癔癥呢，趕緊洗手吃飯了?！?/p>

聶維山這才回神，有些磕巴地回道：“仙姨，我回去吃，三嬸叫我了?！?/p>

他本來是打算一起吃飯的，但尹千陽親他那一口太突然，送個禮物挺簡單的事兒，這么一弄變得奇怪了，而且尹千陽親完起身就走，估計也是覺得別扭，那他就先不往跟前湊了。

尹千陽在床上坐著，懷里還抱著鞋盒子，白美仙喊他吃飯也沒聽見，從鞋幫到鞋帶克哧了好幾遍，穿上試試還不敢踩地板，怕弄臟了鞋底。

不大不小，正合適。

尹千結(jié)走進來：“少爺吃飯了，要不給您端屋里？”

尹千陽并著腿抬起腳，喜不滋兒地問：“姐，你看我的新鞋好看么？小山送我的?！?/p>

尹千結(jié)走近看了看，然后用食指篤尹千陽的腦門兒，尹千陽突然變得軟綿綿的，一戳就倒，倒了還在床上美，尹千結(jié)說：“別有下回了，以前沒什么，可現(xiàn)在小山家里什么情況你不清楚啊，收人家那么多東西?！?/p>

尹千陽把鞋脫下放好，嘟囔道：“哪那么多了。”等尹千結(jié)出去，他也準備洗洗手吃飯，走到門邊看見了靠在門后的拐，再加一條腳上的鏈子，這都三件了。

還全他媽跟腳有關，聶維山別是有什么特殊愛好。

周日下午三點半體測，那個點兒正困，尹千陽拎著一大瓶濃茶走到胡同口，聶維山坐在電動車上等他，聶穎宇騎著山地車在旁邊。

尹千陽抱著比他胳膊都粗的水瓶子，怕表現(xiàn)不好丟人，一臉難色道：“您二位就別去了吧，我自己跑完就回來了，路上給你們帶炸蘑菇?！?/p>

聶穎宇說：“我倆是啦啦隊，萬一你跑接力我和我哥還能上場幫你呢?！?/p>

聶維山正犯困，什么都沒說，只安靜等著尹千陽上車，尹千陽把水瓶子擱進車筐，說：“我沒穿你送我那雙鞋。”

“嗯，”聶維山垂眼看了看，尹千陽還是穿的舊釘鞋，“新鞋得磨合，比賽什么的都得穿舊的才最舒服。”

尹千陽抓抓臉，他其實單純是舍不得。

半小時后到了體校，足球場有人在比賽，秦展在跑道邊的雙杠上掛著，看見他們后翻下來，走近后說：“等會兒教練就到了，你先熱熱身?！?/p>

尹千陽彎腰摸腳尖，然后蹲下壓腿，聶維山往草坪上一坐掏出手機，說：“我得拍拍照，萬一以后成了奧運冠軍，這些都是珍貴影像。”

九月底有了點兒涼意，尹千陽上身穿著薄外套，下身穿著短褲，他抬頭沖著鏡頭笑：“跑的時候別拍，表情太猙獰?！?/p>

三兩分鐘后教練到了，先大致講了講進田徑隊的相關事項，講完開始測，主要分柔韌力、爆發(fā)力和耐受力三部分。

聶穎宇在聶維山旁邊坐下，商量道：“哥，要不你也測測吧？”

“放了我吧，我是個蹬自行車都嫌累的人?！甭櫨S山向后躺倒，蒙上了尹千陽的外套。聶穎宇也跟著躺下，繼續(xù)道：“你少來，按形勢看，走體育生的路子算是條捷徑了，而且你和陽陽哥那么要好，倆人一起訓練也不寂寞?！?/p>

聶維山說：“不了，我給你陽陽哥搞好后勤就行，讓他自己向前沖吧?！?/p>

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突然一聲槍響，哥倆同時抬頭，只見一道靈活的身影“嗖”地躥了出去！身輕如燕宛若草上飛！

“我操，擰發(fā)條了?！甭櫡f宇半趴在草坪上，擰開水瓶子灌了一大口，灌完使勁吼道，“陽陽哥牛逼！陽陽哥第一！”

本來在踢球的人都停下來圍觀，還有拍手叫好的，后來秦展加入聶穎宇一起鬼哭狼嚎，聶維山躺著打盹兒，瞇著眼忍不住笑，他把外套重新蒙上，心里泛起股自豪感。

哨聲一響，秒表一掐，尹千陽沖過終點線后收力減速，劉海兒被吹得四分五裂，臉上帶著運動后的紅暈，他走到聶穎宇旁邊踹了一腳，說：“別他媽瞎喊，差點兒腿肚子轉(zhuǎn)了筋。”

聶穎宇說：“陽陽哥，你真是動如脫兔，那爆發(fā)力跟要沖出亞洲似的?！?/p>

“少來，把水給我?！币ш柡攘藘煽诰妥铰櫨S山的旁邊捏腿，“等會兒再跑個三千，早知道穿運動褲了，短褲跑起來還挺冷?！?/p>

聶維山像個瞎子一樣，閉著眼把尹千陽的腿搭到身上，然后給對方揉腿肚子，干燥的掌心和發(fā)涼的皮膚摩擦著，很快就變熱了。

尹千陽舒服得直哼哼，心說要是跑不過都對不起這把盲人按摩。

所有項目測完又進行了體檢，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五點多了，走之前秦展透露：“放心，**不離十，辦辦手續(xù)什么的，頂多禮拜三就能正式進隊了?！?/p>

秦展說得沒錯，禮拜二早上接到了通知，下午尹向東兩頭跑辦清了手續(xù)，尹千陽搖身一變成了體育特長生，感覺更理直氣壯地不學習了。

晚上五口人吃飯慶祝，白美仙燉了一鍋大棒骨，給每個人盛了湯后又單給尹千陽上了盤骨頭，說：“吃哪補哪，啃啃骨頭腿長得結(jié)實。”

尹千陽舔舔蟹殼：“我又不是狗，我不啃?！?/p>

尹千結(jié)說：“寶貝兒，體育特長生不等于萬事大吉，要是沒跑出成績體院也不要，所以不管選擇用腦子還是用四肢，同樣都得努力。”

“你別叨叨我?！币ш栍珠_始摳蟹鉗，“我肯定會努力，將來找個正經(jīng)工作攢點兒錢，我都規(guī)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