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佑端詳了下芮睿的面容,哼了聲:“希望你明天醒來還記得這話。”他一邊說一邊拉開了芮睿的衣櫥。
“你不在這里睡?”
“我有必要在這里睡嗎?”
司佑理都不理,找了幾件衣服又都放了回去。倆人身材相仿,衣服完全可以混穿,但太貴的他不喜歡,可惜,芮睿的衣服大多都很貴。他翻著翻著,突然看見一件眼熟的衣服,摸出來一看,居然是他給織的毛衣。
織毛衣這件事是他在上大學(xué)時(shí),心血來潮向老媽學(xué)的,笨手笨腳地練習(xí)了好久,毛衣織了拆拆了織,怎么都織不出他想要的效果。最后,芮睿的生日時(shí),他送出去的是毛衣短了許多,根本沒法穿的。
沒想到,芮睿笑呵呵地收下了,這是這么多年中,他印象最為深刻的一件事。
現(xiàn)在,司佑把毛衣拿出來,看了會兒,轉(zhuǎn)身問芮睿道:“你當(dāng)初為什么收下這件毛衣?”
芮睿瞄了眼那毛衣,想了下,道:“有什么為什么?你送我就收嘍。”
“怎么可能!”司佑一臉的不相信,“這毛衣你根本穿不了,你絕對有別的原因才收的。送你?哄美眉?”
芮睿無奈地道:“你能不能思想光明點(diǎn)?”
司佑簡直快噴了:“你有什么資格說這話啊!”
第七章 披著羊皮的狼(6)
芮睿嘆了口氣,柔聲道:“我真的是自己想收的,沒有其他任何目的,可以了嗎?”
司佑極度懷疑地盯著芮睿:“你干嘛要收?這衣服你根本穿不了,收下來做什么?”
芮睿反問:“你送我的,我為什么不能收?”
“就是因?yàn)槲宜湍愕牟牌婀?!”司佑猛地提高了聲音,漲紅著臉,脖子上青筋畢露,“你絕對不可能是因?yàn)槲业脑虿攀盏倪@毛衣!”
芮睿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盯著司佑。他突然驚醒到失態(tài),全身的血刷得一下全部沖到了頭頂,恨恨地盯了芮睿一眼,把毛衣卷成一團(tuán)砸了過去。
芮睿接住毛衣,淡定地看著繼續(xù)翻柜子的司佑,勸道:“你就在這兒住一晚吧?!?/p>
司佑根本不答話,隨便翻出幾件衣服穿上身。他的情緒無法穩(wěn)定,根本不想和芮睿住在一起。那些柔軟曖昧的話語,帶著情意綿綿的味道,令他無限痛苦。他不想聽,更不想讓這些鉤子般的話一遍遍地剖開心中的傷痕,把那結(jié)了痂的地方再度勾開,流血不止。
“你真要走?”芮睿站起身,并沒有露出不悅的神情,溫柔體貼地道,“我送你吧?!?/p>
司佑皺著眉頭瞄了芮睿一眼,沒有再說什么,他怕惹怒芮睿,到時(shí)候說不定又是一場大吵。他剛剛病愈,并不想在這件事上再生什么枝節(jié)。他一整理好衣服就往門口走去,手剛要摸上門把,就被人拉住了。
他并不吃驚,立刻轉(zhuǎn)過身戒備地盯著芮睿,另只手卻在后面隨時(shí)準(zhǔn)備拉門。
芮睿看司佑這付樣子,似笑非笑地道:“不用這樣吧?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是不會吃了我,你比吃了還可怕?!彼居又S刺道,“干嘛?”
“沒什么。”芮睿遞過一件大衣,“外面很冷,你多穿點(diǎn),不要又生病了,我的出診費(fèi)很高的?!?/p>
司佑認(rèn)得這件大衣,是一位病人送給芮睿的,全羊絨的名牌,非常暖和,價(jià)格也相當(dāng)不菲,足以抵得上他半年的薪水。他皺了皺眉頭,道:“不用,我開車不冷?!?/p>
“你哪里有車?”
司佑回憶了下,這才想起他們?nèi)市坐的是芮睿的車,回來后就直接到了芮睿家,他的車還停在家里的停車場呢。他猶豫了下,道:“我可以坐出租。”
“我送你?!?/p>
“不用。”司佑伸出手,“你如果真想幫我,把車借我?!?/p>
芮睿沒說話,意味深長地盯著司佑伸出的手,就這么維持了幾秒,司佑受不了了,干脆地轉(zhuǎn)身走人──胳膊一緊,芮睿終于妥協(xié)了:“借你車,你把衣服穿了。”
司佑不耐煩地道:“我不要!”
“為什么?”
“太貴?!?/p>
“又不要你出錢。”
司佑冷冷地道:“這件大衣我看著惡心。”
芮睿一怔,問:“你知道什么?”
“你那個(gè)病人我記得很清楚,天鴻集團(tuán)的二公子,很有名。”司佑無聊地回憶著以前的事,一臉踩到狗屎的表情,“你們出去過三次,這件大衣是他第二次送你的,后領(lǐng)還有你的名字縮寫?!?/p>
芮睿一臉愕然,他沒想到司佑居然知道得這么清楚。
“你調(diào)查我?”
“還用我調(diào)查?”司佑有些驚訝地道,“你喝醉了向我炫耀的,忘了?”
芮睿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發(fā)展,他自己都不記得這碼事了,而且,他直覺認(rèn)為那并不是炫耀。他從來不需要向司佑炫耀什么,這就像沒有人會去表揚(yáng)自己的右手一樣。盡管再怎么不愛,司佑是他的一部分這一點(diǎn),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過。
“行,我換一件給你,你等等?!?/p>
司佑看著芮睿的背影,心中的懷疑越來越大:今天的芮睿實(shí)在太過溫柔,太好說話,簡直不像他記憶中的那個(gè)人。他是如此的懷疑與動搖,以至于芮睿拿著衣服和圍巾出來后,他還站在門口像樁雕像。
脖子上的溫暖令司佑跑遠(yuǎn)的思緒飄了回來,柔軟的圍巾包裹著他受了傷的脖子,系好圍巾后,芮睿抖開大衣,示意他轉(zhuǎn)身。穿上那件厚實(shí)而普通的大衣,他才發(fā)現(xiàn)這件大衣很眼熟,回想了幾秒,他立時(shí)發(fā)現(xiàn),這是他送給芮睿的,而且是在那件羊絨大衣不久后,他不服氣,也買了件送給芮睿。
芮睿當(dāng)時(shí)沒說什么,只是收下了,可是,他從來沒見芮睿穿過。
司佑轉(zhuǎn)過身,皺著眉道:“你是要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嗎?”
芮睿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把鑰匙塞到司佑手,說:“行了,回家去吧!”
司佑直到坐上車還是覺得不真實(shí),芮睿能夠保持這么久的耐心簡直像個(gè)夢。他把鑰匙插入后,停了半晌,芮睿就這么站在車外。好幾分鐘后,他謹(jǐn)慎地看向外面凍得瑟瑟發(fā)抖的男人:“你別忘了,你說過明天把你的財(cái)產(chǎn)都轉(zhuǎn)給我?!?/p>
芮睿似乎愣了一下,臉色掛了下來,司佑心里立時(shí)高興起來──這才是他所認(rèn)識的那個(gè)芮睿,翻臉不認(rèn)人,溫柔play怎么都不適合芮睿。
“行啊,你要是愿意的話,我沒意見。”
這話一出,司佑瞪著芮睿說不出話來,干脆轉(zhuǎn)頭踩下油門閃人。他不想再呆下去,呆久了他會懷疑這一切都是精神病幻想出來的。不管怎么樣,他認(rèn)為芮睿有陰謀,只是他還沒嗅出陰謀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