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玻璃人鋼鐵心（3）

氣氛比較輕松，所有人坐下前，芮睿還泡了茶。馮心遠喝了一口，皺著眉頭說：“你用王水泡的茶？”

“我也想，但是你如果當場打滾尖叫，我還要幫你治，太劃不來?！避穷５ǖ牡?，“將就吧。”

司佑默默地把自己的茶和馮心遠的對換，之后，還沒來不及喝一口，芮睿就果斷和他換了茶。

芮睿盯著馮心遠喝過的茶幾秒，之后，站起身去廚房，顯然是準備重新泡。在他離開時，馮心遠喝了口新?lián)Q的茶，抿了抿嘴，笑道：“這茶才是正常的，那家伙也不知道在我的茶里加了什么?！?/p>

“頂多是肥皂水。”司佑笑了笑，“現(xiàn)在這杯可以放心喝了?！?/p>

馮心遠扯出個笑容，沉默了幾秒后，道：“你這幾年怎么樣？”

司佑一笑，道：“還好?！?/p>

“真的？”

“嗯?！彼居勇貞浿@幾年的生活，和芮睿搬到一起后，已經過了一年半了，生活似乎并沒有太大改變，又似乎什么都變了，“總覺得，似乎這樣就行了?！?/p>

“有遺憾嗎？”

“許多?！?/p>

“有滿足？”

“可能。”

“有想過改變嗎？”

這個問題司佑想了許久：“沒有?！?/p>

馮心遠嘆了口氣，盯著茶杯內的裊裊水波，輕聲道：“我沒有立場摻和你們之間的事，似乎每一次我想幫忙，最后總是越幫越忙。只是，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你一直沒和芮睿見面，你會接受我嗎？”

司佑眨了眨眼睛，笑道：“這可不是一個心理醫(yī)生該問的?！?/p>

“我現(xiàn)在不是?！瘪T心遠聳聳肩膀，“我是你的朋友?！?/p>

“你不愛我?！彼居悠届o的道，“也許我們能夠一起生活下去，可是永遠不會擦出火花。我所有的感情都被芮睿耗盡了，再也沒辦法接受另一個人了?！蓖ｎD了下，他補充道，“尤其這個人和芮睿那么相似?！?/p>

這對馮心遠來說是致命一擊，他的眉毛眼睛皺成一團，片刻后，垮下了肩膀，似乎有些喪氣，又似乎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陽光房里的沉默一直持續(xù)到芮?；貋怼?/p>

“我們開始吧？”芮睿似乎對詭異的氣氛一無所覺，開口道。

“開始個屁！”馮心遠沒好氣的對芮睿低吼，“你一來，什么氣氛也沒了?！?/p>

芮睿不甘示弱的回擊：“得了吧你，請你來幫忙還真當自己是根蔥??？”

“有本事你別請我啊?！?/p>

“你以為我想??！”

“反正你現(xiàn)在就是抱著司佑的大腿不松手嘛?！瘪T心遠不慌不忙的說，“你敢頂撞他一句看看呢？”

“我干嘛要頂撞小佑？”芮睿說得理所當然，“我護著他還來不及呢！”

“你說這話就格外欠扁啊?！瘪T心遠感嘆道，“司佑，你為什么不揍他？”

“揍過。”司佑淡定的道，“但我總不能把他打死吧。”

“打個半死就是了?！瘪T心遠不負責任的道，“反正有人治。”

“懶得動手，累?！?/p>

馮心遠笑瞇瞇的對芮睿道：“看到沒，司佑打你都嫌累?！?/p>

芮睿白眼翻得像是沒了眼珠：“我還懶得和你說呢?！?/p>

“其實?！瘪T心遠想了想，突然話鋒一轉，道，“小司，你沒想過干他一回嗎？”

司佑一愣，猶豫地道：“你是指在床上？”

馮心遠點了點頭，一臉的意味深長：“怎么，芮睿不愿意？”

“我沒不愿意啊?！避穷Ｊ制届o，這件事，他也曾經試圖引誘過司佑，只可惜，一直沒成功，“小佑沒興趣?！?/p>

馮心遠問：“先不談生理問題，小司，你不想干他一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芮睿還沒做過零號吧？”

“是。”司佑笑著答道，“如果我想干他，恐怕只能用道具了。”

“用道具就用道具唄。”馮心遠似乎在憋著笑，“你不想試試嗎？”

司佑無奈的道：“你一定要問這個問題？”

馮心遠換了個問法：“你覺得用道具有失男性尊嚴？”

“不是這個問題?！彼居雍攘丝诓?，似乎在整理著想法，“性是戀人間的感情交流，也可以獲得生理上的愉悅，但是，我……”他皺起了眉頭，“我和芮睿上床，也無法獲得快感啊?！?/p>

馮心遠怔了一下，問：“即使你是壹號？”

“這和壹號零號沒有關系吧?！彼居悠届o的說，“我以前是零號，在房事這方面也是愉快的?！?/p>

芮睿和馮心遠對視了一眼，他們已經敏感的抓住了些問題重點。只不過，他們都不能肯定這就是尋找的東西，只能按兵不動，假裝什么事也沒有。

司佑能察覺出倆人的小動作，但他也不想說破，性功能障礙的事不提，但無痛癥確實非常麻煩。不止一次，他沒覺得有什么，但芮然和司立卻像是世界末日般沖過來，把他趕回“安全地方”，更不用提游樂園、極限運動以及任何可能造成傷害的事他都沒法做。

芮睿倒不會明確的阻止他，但會發(fā)動兩個小孩子來對他擺可憐，對兒子們，他總是特別容易心軟。

“無痛癥可能完全恢復嗎？”

“不太可能?！边@是馮心遠。

“可能?！边@是芮睿。

話音剛落，倆人就不懷好意的對視一眼，顯然誰也說服不了誰。

司佑倒是不在意，只要不是“完全不可能”就好。

“如果器官檢查無問題的話，那也可能只剩下心理上的了?！?/p>

馮心遠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接下來的問話也慢慢偏向專業(yè)領域。他的聲音似乎有股催眠般的魔力，令司佑能夠放松下來，芮睿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比較放松。不管如何，當門外傳來孩子們大呼小叫的聲音時，談話成功結束。

“我不想立刻下什么結論?！瘪T心遠抿了口冷茶，道，“還有時間，暫時先這樣吧?！?/p>

這天的晚餐氣氛熱鬧非凡，吃完沒多久，兩個小的就開始困了。司立快六歲了，每天晚上卻還是一定要司佑陪著才肯入睡。今天他特別興奮，躺上床后還嘮叨了許久，等快閉上眼時，他突然道：“爸爸，我能永遠和瑞秋一起嗎？”

瑞秋就是馮心遠的女兒，司佑有些奇怪，問：“怎么樣的在一起？”

“結婚??！”

司佑立時想起了芮然。

番外：玻璃人鋼鐵心（4）

芮然對司立是抱持著怎樣一種感情呢？在這一點上，即使是芮睿也找不出答案。

父親們曾經談起這件事，對于兒子們之間的親近，他們即沒有樂見其成，也沒有強烈反對，處于一種放任旁觀的狀態(tài)。

芮然對司立那種莫名其妙、帶著一股命運味道的臣服與關注，令司佑保持著一絲警惕。只是，他不會特別去干涉，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夠經由人力來改變的，這一點，是他這么多年經歷之下，對命運這個老巫婆積攢下的一點點敬意。

但是，也僅止于此了。

當司立提起“結婚”這件事時，司佑的內心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不無歡快地道：“那要等你們長大后再說。”

司立似乎非常不滿，噘著小嘴想了片刻后，他小聲道：“她會和現(xiàn)在一樣嗎？”

“瑞秋？”

“嗯。她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可愛嗎？”

“不，她會長大的?！彼居虞p聲道，“她會成為一個漂亮的大姑娘?！?/p>

司立翻了個身，咕噥了一句：“我還是喜歡她現(xiàn)在這樣，像個洋娃娃。”

這句話令司佑的眼中涌現(xiàn)出一絲憂慮。

第二天，司佑起了個大早，他走進廚房，看見做早餐的芮然時，忍不住想起昨晚和司立的對話。芮然已經快十三了，他繼承了芮睿的高個子，正值青春的身材頎長而挺拔，他也繼承了芮睿的品味，即使是千篇一律的校服，只需要把袖口卷起來，就顯得有所不同。

芮然遺傳了芮睿的優(yōu)點，摒棄了缺點，在司佑看來，這個男孩是完美。

“芮然。”

“司叔叔早?！避侨换亓讼骂^，微笑而禮貌的道早安，“不再睡會兒嗎？”

“睡不著?！彼居幼哌^去，給芮然打下手。

芮然并沒有阻止司佑，而是密切關注著，甚至有幾個瞬間分散了注意力，用手去摸滾燙的鍋把手，如果不是他有著敏捷的反射力，恐怕手指早就燙掉了皮。

司佑收回了手，乖乖站在一邊不再添麻煩。他盯著芮然把小菜分進漂亮碟子里的修長手指，突然問道：“你有想過以后嗎？”

“以后？”芮然顯然是隨口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