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司立都長大后?！?/p>

芮然的動作并沒有停頓，就像這個問題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般答道：“還早呢。”

“我相信你考慮過了?！?/p>

芮然停下了手，站直身，毫不示弱卻又柔和的看向司佑：“是不是小立說了什么？”

“是的?！豹q豫片刻后，司佑老實答道，“他很喜歡瑞秋。”

“我也很喜歡瑞秋?！?/p>

“他想和瑞秋結(jié)婚。”

芮然笑了起來，這令司佑有種“自己很幼稚”的錯覺。

“我也想和瑞秋結(jié)婚?！?/p>

“你是GAY嗎？”

“我不知道?！避侨坏幕卮鸷芸?，似乎早有準備，“不過我想再過不久，我就會知道了?！?/p>

是啊，青春期要到了，司佑暗想。

他不得不承認，芮然的回答老練而又不失真誠，在他這雙火眼金睛之下，這樣的態(tài)度令人滿意，至少比芮睿的圓滑狡猾要好得多。

“你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

“如果我不是這樣的話，你早就把我從小立身邊趕走了。”芮然慢慢地排著早餐碟子，“我必須努力，因為我沒有的其他優(yōu)勢了?！?/p>

司佑沒有說話，他覺得羞愧，但也不會后悔。他是個父親，司立還不到能獨立的年紀，他必須得履行他的職責。

“您去餐廳等著吧?！避侨坏男θ葜匦屡郎锨酀拿嫒?，“早飯好了。”

早飯后，幾個孩子再度“帶領(lǐng)”著馮心遠的伴侶去市內(nèi)旅游，談話再度開始。這次的氛圍比前次要緊張一些，不過，仍舊沒有結(jié)果。馮心遠似乎很慎重，無論芮睿怎么有意無意的挑畔，都沒辦法令他說出一星半點的結(jié)論。

“我有的是時間。”馮心遠如此道，“你的兒子廚藝不錯，我想多嘗嘗其他的菜。”

對于這樣的話，芮睿挑起一邊眉毛，冷笑以對。

司佑似乎并不介意這樣的局面，一個月，馮心遠就這么住了下來，他的伴侶與女兒玩得很開心，三家人相處得不錯。

當司佑的暑假還剩下十來天時，馮心遠似乎終于下了決心，道：“我們?nèi)ヂ糜伟??！?/p>

司佑有些奇怪，問：“去哪？”

“你喜歡海邊嗎？”

第二天，三家人登上了南下的飛機，當他們到達那個著名的南方海島時，酷暑還在南方肆虐。他們在海邊的酒店非常豪華，芮睿請客，當然，對于請馮心遠一家，他很是不爽，卻也無可奈何。

這個海島就是芮睿和司佑重逢的地方，酒店也是他們曾經(jīng)相遇的那間。對于這樣的安排，司佑并沒有表示反對，芮睿也沒有說什么，既然兩個當事人沒表示，其他人當然也就保持沉默了。

馮心遠的伴侶成了孩子王，苦笑著被拉去了海邊。大人們安逸的休息在酒店里，迎著習習海風，一邊欣賞著壯麗太陽落入地平線下，一邊在綴滿綠色植物的陽臺上享受晚餐。

司佑趴在陽臺柵欄邊，看著緩緩降下的夕陽，突然問道：“你跳下去時在想什么？”

這是司佑第一次主動問起芮睿的感受，馮心遠想道。

“沒什么，我的腦袋里是空白的。”芮睿在沉默了幾秒后道，“如果想得太多，就跳不下去了。”

“然后呢？”

“跳下去的過程中很熱，但是一落進水里就很冷?！?/p>

半晌后，司佑道：“如果真的想擺脫你，我可以一走了之的?！?/p>

“但是你沒有?！瘪T心遠界面道。

“是啊，我為什么沒有呢？”司佑嘆了口氣，“以前我認為，如果能夠重新選擇一回，我還會選擇你。不過，生活平靜下來后，我反而不再這么想了。如果能夠重新選擇一回，我絕不會再和你在一起?！彼D(zhuǎn)過頭來，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個名字，“芮睿?！?/p>

芮睿的面容被夕陽襯出濃重的陰影，他低著頭，就像一樁懺悔的雕像。

番外：玻璃人鋼鐵心（完）

司佑沒有再繼續(xù)下去，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芮睿也沒有辯解，馮心遠更像是沒聽見。晚餐吃完后，各自回房。

司佑和芮睿住的是一間雙人床房，一進屋，他就感覺后背一重，接著，即是預(yù)料中又是意料外的，芮睿像是沒骨頭般纏著他，倆人糾糾纏纏的撞上床，砸得那張單人床吱嘎作響。

司佑沒有激動，直視著芮睿的眼睛，道：“干嘛？”

“干你?！避穷５穆曇艉艿停刂活^怪獸，“我想干你?！?/p>

司佑動也不動，沈聲道：“你試試看。”

芮睿的手動了下，片刻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般，慢慢停了下來。他觀察著近在咫尺的司佑，輕聲道：“你不想要這樣？”

“你腦袋抽了是不是？”司佑拍了下芮睿的腦門，“怎么會覺得我喜歡這樣的強迫方式？”

“我只是試下?！避穷｀洁炝讼?，沮喪的道，“我以為你會習慣這樣?！?/p>

“我永遠不會習慣。”司佑的手動了下，無意識碰到芮睿的胯部，立刻感覺那里撐起了小帳篷，鬼使神差的，他的手指拂過那里，順利令芮睿的身體一僵，他笑了起來，“想要？”

芮睿喘了口氣，無奈的道：“對你我永遠想要。”

司佑拉著芮睿的領(lǐng)口，貼著他的鼻尖道：“我用手？”

芮睿打量著司佑的眼睛：“你愿意？”

司佑沒有廢話，一只手已經(jīng)覆上芮睿的胯部，只是這么一個小小的碰觸，便令他發(fā)出低微的呻吟。那些積蓄的不眠夜晚，還有無數(shù)欲望與熱情，都在叫囂著、掙扎著，想要沖破薄薄的皮膚，以勢不可擋之姿噴薄而出。

司佑的手很靈活，盡往那不經(jīng)挑撥的地方摸，隔著透氣的布料褲子，滾燙的人體溫度就像是蛇，引誘著芮睿的理智。他忍不住低下頭，吻上司佑的嘴唇，幾秒后，他像是觸電般抬起頭來，只看見一雙清醒的眼眸。

芮睿的情欲在一瞬間減退了不少，只是，生理上的欲望卻不經(jīng)撩撥，他一邊緩緩在司佑身上磨蹭，一邊黯淡著嗓音道：“你在玩我?！?/p>

“控制人原來是件這么容易的事?！彼居拥牡溃耙彝?？”

芮睿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能抵抗住誘惑：“不?！?/p>

當芮睿爆發(fā)在司佑手里時，有一瞬間，理智都飛到九宵云外去了。他從司佑身上翻過來，躺在床上喘了會兒氣，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像是有什么東西從他身體里被抽走般。

他倆并排躺在狹窄的單人床上，手臂緊挨著手臂，皮膚的溫度相連，直到不久后房間里變得寂靜無聲。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忘了你?！?/p>

這句話是芮睿說的，司佑側(cè)過頭，盯著他漂亮的側(cè)臉，問：“然后呢？”

“也許找個女人結(jié)婚，找個男人也行?！避穷Ｄ曋旎ò?，輕聲道，“過正常人的生活。”

“嗯?！彼居右部聪蛱旎ò?，“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們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在一起。”

芮睿側(cè)了個身，靠過去，靜靜地凝視了司佑片刻，道：“但是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p>

司佑翻過身，和芮睿貼著鼻子，笑著說：“嗯?！蓖Ａ讼拢值?，“而且，你就像一頭猛犬，必須拴好繩子?！?/p>

芮?？嘈ζ饋?，親吻了司佑一下，爬回自己床上。

第二天，馮心遠覺得事情有些不一樣了。

司佑的神情隱隱有著莫名的自信，非常微妙。如果不是他曾經(jīng)對司佑有那么一份感情，絕對察覺不出來，況且，司佑本人也沒什么表示。

相對的，芮睿的表現(xiàn)就更普通了，就是普通才奇怪。司佑的變化不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但他卻好像毫無察覺，光是這無動于衷，就很不尋常。

馮心遠沒有說什么，他默默觀察著。從喝什么口味的咖啡，再到接下來的行程，司佑全權(quán)作主。并不是說他強硬的命令怎么做，只不過，每一次決定，芮?？偸菚鲗に囊庖?，在幾句不痛不癢的討論后，最后總是由司佑輕描淡寫的拋出一個結(jié)論──這個結(jié)論一定會被采用。

以前，可不是這樣。即使他們“復合”后，倆人的相處模式仍舊帶著以前痕跡。

也許，這才是司佑的癥結(jié)？

從一開始的建立自信，到現(xiàn)在的掌握局面，司佑在一步步重建內(nèi)心的支柱。

這是好事，馮心遠想，尤其是能嘲笑芮睿，他的心情好極了。芮睿就像是被釘上解剖板的青蛙，除了附首貼耳之外，根本無力掙扎。

司佑在面對他人時仍然彬彬有禮，與以前毫無區(qū)別，馮心遠樂于見到這樣的局面。三家人在南邊的海島玩得十分盡興，結(jié)束時，三個孩子都戀戀不舍的，嚷著下次什么時候來。

司佑吃了不少海鮮，引發(fā)了過敏反應(yīng)，幸好不嚴重，還是把芮睿嚇了一跳。他想說又不敢說，只得每次在飯桌上和司佑搶海鮮吃，被馮心遠以眼神調(diào)笑，卻又無可奈何。

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到家后，司佑也開始計算什么時候再去旅游一趟。畢業(yè)了工作后，他就沒假了，再想旅游也不容易。他一邊走一邊想，心不在焉的，結(jié)果，邁過門檻時，冷不防一絆腳，猝不及防下，額頭磕在地上，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意識回歸時，司佑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抬起軟綿綿的手摸了下額頭，皺著眉頭咕噥：“疼。”

說完之后，他猛然睜開了眼睛，對上一付驚喜的眼神。

無痛癥就像一個幽靈，來無影去無蹤，雖然沒找出病因，但恢復非常及時。司佑立刻察覺到身體的好幾處隱痛，檢查后，發(fā)覺是舊傷未愈，如果長期不醫(yī)治，任由發(fā)展，肯定糟糕。

馮心遠把這歸功于他的心理咨詢，芮睿卻嗤之以鼻，完全不相信。照顧司佑的同時，他不遺余力的想趕走馮心遠。馮心遠卻帶著夫小踏上了旅游之路，一直玩到秋天，瑞秋要開學了，才回國。離開之前，還和司佑通了二個多小時的電話，令他惱怒不已。

火熱的夏天已經(jīng)過去，豐收的季節(jié)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