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避侨灰徽?，“你好好的來接我下班干什么？”

“你煩不煩??？你不要我就不來了！”

芮然很是莫名其妙，又見到母親詢問的眼神，便道：“你不用來了，那么遠沒必要?！?/p>

司立一句話也沒說就掛了電話，芮然盯了電話幾秒，把這事甩到腦后，對母親道：“媽，我們中午吃個飯吧，好久沒見了?！?/p>

“好吧?！?/p>

本來好好的天氣，中午時突然聚集起厚厚的云層。芮然訂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他做事向來如此，有條有理未雨綢繆，然而，中午的飯局卻令他有些煩惱，氣氛之尷尬簡直令人無所適從。母子倆推讓了一番菜單后，還是許然點了菜，在等菜上來的過程中，沉默數(shù)度出現(xiàn)，讓他更加難過。

交換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廢話后，許然終于開口了：“小然，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芮然怔了下，擠出個笑容：“和普通人一樣吧。”

許然有些急切的道：“我聽說你在芮睿那兒過的不好？”

“沒有的事?！避侨徽Z氣肯定的道，“媽，你從哪里聽來的？”

“我看的出來。 ”許然的神色激動起來，“剛才打電話來的是司佑的孩子吧，一點禮貌也沒有！”

芮然端詳著母親的面容，片刻后，他淡淡的笑了下，道：“他還小?！?/p>

“十六！”許然堅決的道，“不小了！”

芮然放下了筷子，看著母親的眼睛道：“媽，您這次來有什么事？”

許然堅強的表情只保持了幾秒就坍塌了：“我只是希望你過的快樂?！?/p>

“我很快樂?！避侨淮藭r的口氣已經稱得上是斬釘截鐵了，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味道，“過的很好，媽媽你不必操心?！?/p>

“我知道你怨我。”許然在沉默 一會兒后恢復了平和的表情，輕聲道，“但是，你還年輕……”

“他八歲時也很年輕?！?/p>

芮然回過頭，驚訝地發(fā)現(xiàn)芮睿站在門口，身后是司佑和一臉憤怒的司立。

“你們怎么來了？”

“我們是不是不該來？打擾你好事了？”出乎芮然意料的是，開口的是司立，而且是以一種質問的口氣，“我們不來的話，你是不是準備就這么跟你媽走了？”

芮然有些哭笑不得：“我沒有啊?！?/p>

“沒有你和他見面干什么？”

芮然覺得分外好笑：“我媽來了，我總要見的吧？”

看著司立一付暴跳如雷又說不出話來的樣子，芮然搖了搖頭，對芮睿道：“你們約好的？”

“你媽和我約好的?！避穷Ｗ叩阶肋叄敛豢蜌獾刈讼聛?，看了看桌上的菜，又把服務生喊來，重新加了菜，點完之后斜了許然一眼，道，“你連你兒子愛吃什么都不知道，還想帶他走？”

“小然長大了?！泵鎸穷?，許然的口氣強硬了許多，“他可以自己做出選擇?！?/p>

“說的一點也沒錯?！避穷Ｂ朴频牡?，“他長大了，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聽你的?！?/p>

許然的臉色發(fā) 青，在芮睿面前，她當年的氣勢也因為拋棄幼子而消失得干干凈凈。她看向芮然，誠懇地道：“小然，聽媽媽說一句好嗎？”

“嗯，您說?！?/p>

芮然注意到司立的手握成了拳頭，一付隨時要撲上來揍人的趨勢，心里笑翻了天。

“當年是媽媽對不起你，我現(xiàn)在只希望我們母子倆團圓?！痹S然說到這里，突然住了嘴，停頓了幾秒后，露出一臉苦笑道，“其實我說什么也沒用了是不是？”

芮然無奈的道：“媽媽，我們從一開始就沒辦法做一家人，但是你仍然是我的媽媽，芮睿是我的父親，這點不會改變的。”

“她憑什么做你的媽??？”司立終于忍不住跳了起來，“你要是有媽，也是我爸當你媽！”

一直默不作聲的司佑一口青菜噴了出來，咳了好久，惹得芮睿瞪了司立好幾眼。

芮然想笑又不敢笑，努力忍著，道：“小立，這是我的事……”

“什么叫你的事？”司立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嗎？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俊?/p>

“小立。”司佑終于說了進入房間以來的第一句話，“閉嘴，吃你的飯?！?/p>

飯桌上的氣氛一時陷于僵局，直到服務生把菜逐漸上齊后芮然才覺得松了口氣，他打量了下許然局促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媽媽，你不用擔心，我過的很好?！?/p>

說完之后他又覺得可憐，這么多年不見，他搜腸刮肚卻只說出“我過的很好”、“我很快樂”這幾句話，這也算是母子嗎？

這頓飯在壓抑的氣氛下結束，一直到最后許然都沒有再提起令人不愉快的話，芮睿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另有打算，也沒有再刺人。這對露水夫妻只是談了些芮然的趣事，作兒子的也只是不回憶著小時候的事。

臨走時許然堅持要結賬，這頓飯其實根本不算什么，只能算個儀式吧，至少在芮然看來是如此的。分別時，許然突然一把抱住他，緊緊地抱了許久，才語帶哽咽的道：“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煩，一定要來找媽媽。”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似乎生怕一回頭就走不了般。

芮然看了看手機，在心中咕噥道：你叫我聯(lián)系你，怎么也不留下聯(lián)系方式呢？也許這一次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了吧？

“看什么看？”司立的聲音打斷了芮然的思緒，“那么想看，跟著走??！”

芮然對于司立的怒氣心中有數(shù)，賠著笑道：“誰說我想走的？別耍小孩子脾氣。”

“誰是小孩子脾氣？”這句話似乎踩到了司立的痛腳，他一邊怒吼一邊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道，“你今天下班等我來接，聽到了嗎？”

“你干嘛要接我下班？”

芮然的問話還沒講完，司立這小子已經跑沒了影，他一頭霧水的看向司佑，聽到了答案：“他拿駕照了。”

哦，原來是想炫耀一下。

芮然又好笑又好氣，對司佑點了點頭，道：“我下班等他?！?/p>

司佑拍了他一下走了，他這才看向芮睿，做父親的立刻露出一付諷刺的表情：“你就不能有點出息？在什么人面前都是一付聽話的樣子，還當自己小??？”

芮然也不生氣，看看司立離開的方向，不急不徐的道：“爸爸，有時候強硬并不是唯一的手段，尤其是對司立，他本性并不壞?！?/p>

芮睿一怔，露出深思的表情，把芮然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番，道：“你就不怕裝過頭？”

“我不是裝?！避侨惶谷坏牡溃拔揖瓦@樣，不是裝出來，因為我比您看得更清楚，僅此而已?！?/p>

芮然一挑眉，垂下了眼簾，露出一絲笑容。

“你嘴角好了沒？”

“還行?！?/p>

“過來我看看?！?/p>

“沒事的……”

“過來。”

父子倆一邊說話一邊往餐廳外走去，外面陽光正好，烏云盡散，天空藍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