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淮莫名其妙被兇, 委屈地撇撇嘴,低下頭繼續(xù)寫作業(yè)。
不懂他薛哥抽的什么風, 前天就莫名其妙甩他臉子。
怎么跟大姨夫來了似的?
寫完了數(shù)學和英語, 童淮頭暈腦脹的,拿起手機,準備上網(wǎng)沖沖浪,光明正大摸魚。
薛庭靠在床頭, 拿著本書在看,瞥他一眼,沒出聲。
時間已過七點, 三中的晚自習開始了。
“高二三班又有了個微信群”里還挺熱鬧,不少人在@童淮。
-陳源:活久見, 薛哥居然翹了晚自習?
-趙茍:薛哥的同桌小童同學@不卷很直也翹了
-田鑫:小童同學翹課不可怕,可怕的是薛哥居然翹了, 難道學校今晚要被炸了?
-齊明勇:很有可能
童淮翻了個白眼, 勉為其難維護下薛庭的聲譽,飛快敲字。
-不卷很直:我們倆請假了
-趙茍:?
-陳源:?
-林談雅:你們……倆?
-不卷很直:?
-趙茍:……你們倆現(xiàn)在待在一起?在干啥?
遇到虐貓狂這事不好在班群里說, 童淮回了趙茍上一句, 沒搭理下一句,順手發(fā)了句“睡了”,手機翻過去蓋在桌上。
拿起筆寫了幾個字, 他的動作倏然停住。
童淮腦中回響起剛才的一問一答, 臉色逐漸古怪起來。
——你們倆現(xiàn)在待在一起?
——是啊。
——在干啥?
——睡了。
……
靠。
童淮一個激靈, 立刻抄起手機, 手忙腳亂地戳進群里。
出乎意料的,群里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被騷話瘋狂刷屏,充滿調侃的言辭。
因為在他腦抽發(fā)了那句話后,薛庭也發(fā)言了。
-XT:我也睡了。
班群里死一般的寂靜。
童淮的私聊在瘋狂跳動。
童淮:“……”
童淮:“…………”
童淮頂著滿腦門的黑線,轉向薛庭:“你……”
“幫你收尾。”薛庭放下手機,冷靜回應。
……你收了個屁尾啊?。?!
你捅了馬蜂窩,把我關屋里,然后又把馬蜂窩扔進來了好嗎!
憶及三班同學對八卦那一傳十十傳百、三人成虎以訛傳訛的尿性,童淮心頭浮現(xiàn)出淡淡的不祥預感,戳開趙茍的微信。
-趙茍:他們怎不說話了,你們這就睡了?
-不卷很直:但凡你長了眼睛就能看到我的微信名是什么
-趙茍:害,你想哪兒去了,我是震驚你們這么早就睡了
-不卷很直:……
童淮又點開陳源的微信。
-陳源:趙茍跟我說你們睡了?
下一個。
-田鑫:我聽陳源說,你們不僅睡了……還???
再下一個。
-一條夢想當海王的魚:我聽田鑫說你跟薛庭睡了???我靠你他媽在哪兒老子帶刀來了!
隔壁班也發(fā)來問候:童哥,怎回事,我聽俞哥說薛庭那個啥你……他要和薛庭生死決斗???
童淮:“……”
操,真是夠了。
這群狗崽子。
童淮麻木地截了班群里的聊天截圖群發(fā)出去,然后放下手機,決定遠離這個混亂的網(wǎng)絡世界。
還是作業(yè)的世界單純。
周末的作業(yè)不算少,時針滴滴答答,逐漸指向凌晨一點。
雖然過程不太順利,不過童淮最后還是在薛庭的輔助下完成了作業(yè)。
他以前經(jīng)常通宵打游戲,暑假那一遭后,倒基本沒熬過夜了,眼皮沉重,發(fā)起困來。
薛庭擱下書,給他擦了藥,微涼的指尖在他額頭上點了下:“睡吧,明早叫你?!?/p>
童淮腦子里一團漿糊,哦了聲,手腳并用地爬上床,自覺地躺到最里面。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太困,產(chǎn)生了錯覺,薛庭的床似乎變軟了許多。
燈啪一聲關上,屋里暗下來。
童淮朦朦朧朧地等了會兒,差點睡著,覺出不對,又睜開眼。
薛庭沒有上床睡覺,他擰開了小臺燈,坐在此前被霸占的書桌邊,手里的書又翻了一頁。
童淮揉揉眼,聲音因為睡意軟軟的:“你還不睡呀?”
薛庭有輕微的精神衰弱,平時就很難入睡,熬到一點半或兩點才會有睡意,干脆就把這段時間拿來繼續(xù)學習,現(xiàn)在對他來說還早。
他偏了偏頭,低下眉眼,臺燈光鍍在他清冷俊美的側頰上,五官輪廓顯得很深邃,骨子里的冷淡被夜色與燈光剔去,整個人連帶著語氣,似乎都溫和了幾分:“你先睡吧。”
童淮睡意愈濃,唔了聲,倒回去闔上眼,模模糊糊地想:
哦,原來他也是人。
即使有天賦加身,所有的從容不迫、舉重若輕,背后也必然浸透了汗水。
屋內又沉寂下來,只有童淮逐漸綿長和緩的呼吸聲與書本輕微的翻頁聲。
時針慢慢走向兩點。
薛庭其實沒看進多少,像是在特地等著這個時間。時間一到,他漫不經(jīng)心地合上書,托著腮歪著頭,觀察童淮的睡容。
臺燈光只籠罩了書桌范圍,床上光線暗淡,模糊勾勒出精致起伏的俊秀輪廓。
他無意識地轉了轉筆,隨即關上小臺燈,輕輕躺到床上。
青春期的男生都在長個頭,童淮其實確實長高了。
單人床不大,即使薛庭有意要拉開距離,童淮的體溫依舊離得很近。
他的腦袋偶爾磨蹭下枕頭、手在被子底下移動時帶起沙沙輕響、無意識的夢囈、還有一呼一吸的聲音,每個細微的動作,都被靜寂的夜色與近在咫尺的距離無限放大,鉆入腦中,鋪開成一幕幕清晰的畫面。
睡個覺也這么不安分。
身邊躺著個很能折騰的大活人,薛庭毫無睡意,睜眼望著天花板。
睡夢中的童淮忽然咕噥了句什么,翻了個身,半邊身子擠進了薛庭懷里,腦袋蹭到他頸窩前,傷腿擱在他腿上,反客為主,相當囂張。
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到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童淮天天喝奶,連帶他身上也仿佛有一絲清甜好聞的奶香。
薛庭渾身一僵,正要直接把人掀開,唇邊忽而掃過暖暖的鼻息,童淮往他臉頰邊蹭了蹭,委委屈屈地說夢話:“不想寫作業(yè)……”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慢慢放松下來,輕輕推了推童淮,沒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