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淮嬌生慣養(yǎng)的,有點小少爺脾氣,不過對穿的要求不高,平時穿校服,放假了就隨便套身T恤襯衫,講究低調(diào)的奢華,出淤泥而不染。
不過社交場合,得穿正式點。
童淮還在長身體,隔半年就有裁縫上門為他量體裁衣。
他平時總有點甩不脫的奶呼呼的勁兒,小西裝貼合身線,妥妥帖帖穿上,倒顯得成熟不少,穿好了扒在鏡子前,臭美地東瞅瞅西瞅瞅,又想孔雀開屏給薛庭看了。
可惜薛庭暫時看不到這樣的他。
童敬遠也準備好了,見童淮下來了,毫不吝嗇地吹:“崽崽真帥?!?/p>
童淮磨蹭了下,腆著臉把手機遞給童敬遠,讓他給自己拍個照,決定一坦白就給薛庭看。
童敬遠略感好笑,順著他的意,打開相機對準童淮。
他從不窺探童淮的隱私,沒打算看童淮的相冊,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相機左下角的縮略圖吸引了。
背景似乎是在某個房間里,童淮趴在一個男生肩上,和他頭挨著頭,姿態(tài)親密,笑容燦爛。
拍照的動作一頓,認出那是誰,童敬遠的眉頭微不可查地擰了擰。
他當然知道童淮和薛庭關(guān)系不錯。
但這小孩兒看似沒心沒肺的,其實心里的圈子畫得清清楚楚,很少和人這么親密。
他沒點開大圖看,瞅著這圖,心里有一絲絲說不出的別扭。
“老爹?”童淮疑惑地催促了聲。
童敬遠回神,神色毫無異樣,哢嚓給童淮拍了張照:“走吧,到那兒時間也差不多了?!?/p>
酒會是在一個私人會所舉辦,離這邊還挺遠。
司機在前面開車,父子倆在后面一個看文件一個玩手機。
童敬遠沒來由地很在意那張照片,狀似不經(jīng)意問:“崽,你和薛庭相處得還不錯?”
“是啊,”童淮心里一咯噔,沒抬頭,“怎么了?”
童敬遠斟酌著,沒多說。
薛家商政兩通,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家族,童家也不太比得上。
聽說之前當家的老爺子退休后,回了亡妻的老家臨嵐,當了個大學特聘教師,薛庭轉(zhuǎn)學來,應該是投靠了爺爺。
他是薛老爺子看好的接班人,童淮和他多接觸自然不錯。
不過童敬遠不想讓童淮想太多,他能和薛庭當個純潔的、沒有利益關(guān)系的朋友就行。
童淮支著耳朵,聽童敬遠沒再提薛庭,悄悄松了口氣。
父子倆到的時候,酒會已經(jīng)開始了。
私人會所里觥籌交錯、衣香鬢影,每個人都保持著完美的笑容,笑臉相迎。
童淮乖乖跟在童敬遠身邊,一路打著招呼進去,覺得這群人真有意思。
平時見面了可能想對對方吐唾沫星子,到這種場合又紛紛戴上了假面具。
他對這種社交場所說不上反感,也提不起多大興致,百無聊賴地跟著老童應付了會兒人,記掛著薛庭。
什么上層名流酒會,還不如跟薛庭寫寫作業(yè)打個啵呢。
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迎面又走來一個熟人。
此人姓李,人也不壞,就是很沒眼色,還愛叭叭叭,一開口別人就插不上話,江湖人稱李大嘴。
童淮初中時還沒躥高,被他嘲笑過一次身高,耿耿于懷了好久。
李叔叔端著杯酒,跟童淮打了個招呼,隨即迫不及待地童敬遠聊起八卦:“老童,你聽說沒,今天薛家來人,帶著未來的少東家過來了?!?/p>
姓薛?
因為薛庭,童淮現(xiàn)在對姓薛的莫名很有好感,原本懶洋洋的神游天外,聞聲趕緊豎起耳朵聽。
見童淮似乎感興趣,李叔叔立刻就開啟了話匣子:“小淮好奇?。磕莻€少東家跟你年紀一樣大,年紀輕輕就占了股,聽說學習成績很好,從小門門第一……”
哦,原來是個教科書級別的別人家的孩子。
童淮嘖了聲,又沒興致了,躲到童敬遠身后。
戀愛濾鏡太大,他心目里最厲害的是他庭哥,這個什么薛家未來少東家算什么,能有他庭哥帥有他庭哥強?
李叔叔叭叭著,忽然一抬眼,哎了聲:“喲,說曹操曹操就到。頌初來了?剛跟童總提到你。小淮,別躲著,給你介紹下……”
童敬遠半天插不進一句話,轉(zhuǎn)著酒杯,以為童淮跟自己心有靈犀,這時候終于抿了口酒,慢悠悠開口:“不用介紹了,老李?!?/p>
倆孩子是關(guān)系很好的同學,還用得著你來介紹?
社交場合上,大人對大人,小輩對小輩。
童淮和童敬遠對視一眼,微微一笑,也以為自己跟親爹心有靈犀——老爹負責大的,他負責小的。
他從童敬遠身后鉆出來,熟練地露出個微笑,今晚已經(jīng)說膩了的客套話即將再次開口。
一抬眼,視線里撞進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龐。
昨晚下課后,站在他面前的這人趁著人走光了,在教室門后攔著他,親了下他的唇角,用好聽的聲音親昵地叫他淮崽。
童淮:“…………”
薛庭面無表情地站在薛頌初身側(cè),熟悉的人可以看出他對這種場合有些不耐,喉結(jié)動了動,即將吐出的禮貌性的“你好”卡死喉頭。
薛庭:“…………”
兩人的表情同時空白。
神他媽平安夜。
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