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只小貓咪
翌日,白宏禮打來電話,《年年有余》要正式上映了。
劇組選在了暑期檔,競爭的片子倒是挺多,但除了一部國外的經(jīng)典巨制外,其他基本上一部能打的都沒。那些個所謂的都市浪漫輕松愛情喜劇,用年輕明星和3D特效撐起來的,不用看,白宏禮也知道那是個什么味道。
全特么是偽劣產(chǎn)品。
劇組上下都對票房絲毫不擔(dān)心,除卻對片子本身的品質(zhì)很有信心外,畢竟還有白宏禮這么個圈里出名的演啥啥紅的吉祥物做男主角呢,也的確沒啥好操心的——他們相信錦鯉光環(huán)。
轉(zhuǎn)發(fā)這個白宏禮,你的片子一定能紅!
不止他們,甚至別的劇組在片子上映之前,也會偷偷地供點兒瓜果,拜一拜白宏禮的照片,神神叨叨念幾句。
“白宏禮保佑我們這部片大爆,最好票房能破二十億,不,三十億……”
“保佑收視率上三!上三!!”
“保佑紅到發(fā)紫,紫到發(fā)黑……”
白宏禮:“……”
不,他做不到,他就只是條單純無辜的小鯉魚而已。
要是這錦鯉體質(zhì)真有這么靈驗,他也就不至于被司景從水里頭撈起來兩回了……
導(dǎo)演們自然也不會真把希望全寄托在拜白宏禮上,畢竟這舉動就相當于轉(zhuǎn)錦鯉,純粹是為求個心理安慰。
當然也有想把對方蹭禿的心理因素在里頭。
事實上,觀眾都有眼睛,誰也不會是傻子。一部電影的成功與否,還是與片子本身的品質(zhì)息息相關(guān)的,白宏禮平日對于這方面下足了功夫,因此這時候也并不擔(dān)憂,唏噓感嘆:“要是他們能把拜我的心花在拍電影上,早就紅了?!?/p>
片子下月月初就要上映,白宏禮殷切道:“恩人要不要來路演?”
司景倒是想去。無奈他近日事多,又是上課又是綜藝,各種拍攝塞得滿滿當當,壓根兒擠不出什么時間。他說:“我會去電影院看。”
白宏禮點點頭,又想起司景在電話那頭壓根兒看不見,便嗯了一聲,“那下次錄制見?”
他們合作的固定綜藝這一季拍攝還未結(jié)束,司景回答:“下次見?!?/p>
思緒卻情不自禁飛遠了。
聽說下一次有個環(huán)節(jié)是泡溫泉。
……那要是水燙點,大胖鯉魚被下里頭,豈不是直接變成了水煮魚片?
司景的喉頭慢慢吞咽了下,決定在拍攝那天多帶幾個雞蛋去煮溫泉蛋。
一旦想起溫泉蛋,這個時候半落不落的太陽也像極了溫泉蛋……
司景盯著那太陽,喊坐在副駕駛上的袁方看:“瞧起來是不是很好吃?”
袁方下意識抬頭,忍不住就跟著咽了兩口唾沫,隨后方反應(yīng)過來,強調(diào):“小祖宗,汪導(dǎo)之前和我說過,你要參演他的下一場戲,還得再瘦一點的?!?/p>
頓了頓,又加上一句:“你家那貓也是?!?/p>
司大佬對此保持長時間沉默。
這也是沒辦法,究竟是亂世,人吃飽都是難事,若是他一只貓還能挺個圓鼓鼓的白肚皮,那顯然也是不科學(xué)——司景抬起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揉了把,這會兒倒是感覺不到軟呼呼的肉,只能摸到隱隱的肌肉線條。
“可我有腹肌?!?/p>
“有腹肌有什么用?”袁方說,“人家要的是瘦弱……哎,小羅,去工作室一趟,上回的雜志得拿回來?!?/p>
羅泰已經(jīng)回來工作了,司景和闞澤都有些愧對他,平白無故給他偷偷補了半年工資。狐妖為他抹去了這一部分記憶,他已經(jīng)想不起有關(guān)妖族的這一段,只記著自己像是生病了,剛剛才轉(zhuǎn)醒。
這會兒,他應(yīng)了聲,便把車子往另一條道上拐。
司景貼近車窗。
此刻是下班高峰,各式各樣的燈陸陸續(xù)續(xù)亮了起來,匯入了璀璨的燈海。所謂萬家燈火,描繪的便是此刻的都市。
就好像是落入凡塵的星河。
司景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瞧著車子拐入闞澤工作室的那條道路,還沒靠近,便遠遠看見一群人圍在門前,似乎是在吵鬧。
“怎么回事?”袁方眉頭也是一蹙,率先拉開車門下去,“你先在車上待著,我過去看看?!?/p>
司景身為明星,并不方便此時出面,故而點點頭,瞧著經(jīng)紀人大步過去,撥開圍觀的人群。
人群鬧嚷嚷圍著的是兩位老人。這會兒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無論旁邊人怎么勸也不肯起來,張嘴閉嘴都是要找兒子,哭訴自己兒子不要自己了。兩人皆是風(fēng)燭殘年,頭發(fā)都花白了,身上穿的衣服也有些破舊,就這樣一哭,真能激起人的同情心。
“干什么呢這是?”袁方蹲下身去,試圖把他們扶起來,“老人家,您先起來——”
兩位老人紋絲不動,稍微一碰便高喊身上疼。袁方也拿他們沒辦法,又不敢真上手硬拽,眼看著這會兒人越聚越多,額角砰砰直跳,“不是,您先起來,咱們起來說話……您總得說說您兒子是誰吧?也不能堵在我們工作室門口是不是?”
老人瞪眼。
“他就在這兒工作!我不來這兒堵,還上哪兒堵去?”
他們干脆并排橫躺下,嚷嚷道:“要想趕我走,你就直接踩死我——啊,就踩死我!”
袁方從沒見過這么難對付的,一籌莫展。身旁有人插話:“從剛才起就在罵了?!?/p>
“罵誰?”
“好像叫房什么……房什么?”
“房淵道!”老太太的嗓門驟然扯高了,又尖又利,“就是那個房淵道呦,沒良心,一天到晚都把我們?nèi)酉虏还苓稀蓱z見的,我們一對老廢物,不中用了,干脆直接死了算了……”
她又是罵又是哭,眼淚糊了滿臉。
袁方一怔,手不由得往回縮了縮。
——怎么是房淵道?
然而不管是誰,堵在這兒都不是個辦法。萬一有狗仔拍到了,這平白無故一盆污水說不定能帶著闞澤一起潑,他蹲下身,耐心地哄道:“您兩位先跟我進去,我馬上讓他過來見您好不好?”
老太太斜睨著他,卻壓根兒不領(lǐng)情,“你?你能說上話?”
“我能說上話?!痹近c點頭,“我是他同事。天氣都熱了,您二位要是中了暑,不是更難受?咱們先進去吹吹空調(diào)吧?”
老人對視一眼,終于撐起身子,心不甘情不愿往里頭進。袁方?jīng)_保安使了個眼色,保安立馬去方才拍了視頻的幾位路人身旁,彬彬有禮地請求他們把涉及個人隱私的視頻刪除掉。袁方帶著人進了辦公室,忙發(fā)短信給房淵道,通知他快點兒回來。
一抬頭,這倆老人卻正在摸桌子,滿眼艷羨。
“這得不少錢吧?”
袁方一怔。
闞澤工作室并不缺錢,畢竟工作室下兩位明星都正當紅,是圈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流量。再加上闞澤投資眼光好,工作室可以說是財大氣粗,不比那些大公司差。
既然有錢,室內(nèi)裝潢自然也不會差了。辦公室裝的大氣簡潔,桌椅都是上好的木頭,空調(diào)加濕器零食區(qū)也一應(yīng)俱全,工作環(huán)境的確是好。
但這話卻讓袁方心里隱約有些不是滋味兒,笑道:“都是老板的。”
一語未畢,外頭的人群已經(jīng)被遣散了,司景手指上晃著副墨鏡走進來,懶洋洋的。他今日身上穿的是紀梵希的早秋新款,襯衫下擺松松塞進褲腰一些,很有些青春活力。
只是一張臉嫩,生的又太好,倆老人有些看不慣。老太太低聲嘟囔了句:“……咋跟個丫頭一樣,不像個爺們?!?/p>
袁方眉頭一擰,臉上的笑頓時沒了。司景也隨手把墨鏡扔桌上,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又反過來指指自己。
“我?”
老頭子也看不慣,“像娘兒們?!?/p>
又揮揮手,“難聞。”
素來愛噴香水的精致男孩袁方膝蓋也中了一箭,心頭隱隱生出了些怒氣。
別說是房淵道他爸媽了,哪怕是天皇老子呢,也不能這么說我們家藝人!
我們司景怎么了?我們司景聽話乖巧懂事正能量!我們司景,那天生就長得好看!怎么著?
長得好看招你惹你了?
他撤了笑意,把方才端到桌子上的果盤又重新放了回去,語氣也不像是方才那樣客氣了,“你們到底有什么事?”
老太太又打量他幾眼,興許是因為坐在這辦公室里的緣故,覺得他也有錢,聲音軟和了幾分,“這位老板,你有興趣看看投資嗎?我們大兒子哦,也就是房淵道他哥,現(xiàn)在正在搞一個項目……這要是搞好了,年入百萬絕對沒問題的哦!”
她從衣兜里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放在桌上給扯平了,和袁方講:“這種東西能治病的,管你什么病都能治好……”
一句話還沒說完,外頭卻已經(jīng)有人急匆匆推門進來,房淵道站在門口,金絲眼鏡拿在手里,臉色陰沉沉的,“爸,媽?!?/p>
瞧見正主來了,袁方趕忙站了起來,解釋:“他們剛剛在門口……”
房淵道的胸膛起伏幾下,徑直上前拽住兩人胳膊,問:“怎么找來的?”
“找人問的!”老太太甩開他的手,拉長臉,“怎么,你爸媽就不能過來看看?”
房淵道不吃他們這套。
“來干嘛?”
“干嘛?”老太太瞪起眼睛,“要錢!”
她的手把桌子拍的直響,“你爸媽都要餓死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