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噩夢重現(xiàn)

加爾蕩在半空中，柏格已經(jīng)被拖到了十幾米之外。加爾的體重為藤蔓提供了便利，它們輕而易舉地將加爾甩動起來，他輕得像只精靈。蕩在半空的滋味非常難受，藤蔓越收越緊，加爾的手臂都被勒出了痕跡。

“驚喜……”加爾嘶聲，他睜開魔王雙眼，看見雪地下密密麻麻的藍色線條飛快流動著，像是數(shù)不清的加速溪流。加爾恍然大悟，他暈著頭對柏格喊，“這是精靈的防御藤條！它們怎么回事？”

柏格的腳尖卡進枯樹的縫隙，藤蔓拖著他撞向橫攔的枝干，柏格探出手臂借著枝干猛地翻身而上。藤蔓立刻繃緊，拽著柏格的腳踝不松，火焰順著藤蔓撩竄上去，它隨即像是受驚一般的松開退縮。從這里放眼而看，藤蔓已經(jīng)布滿雪地，像是蛇似的游動著，蜂擁而至。

火焰“嘭”地炸開在周圍，它們嗖地齊刷刷向后縮起來。就連晃動加爾的藤蔓都縮了回去，加爾翻身穩(wěn)穩(wěn)落地，被這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刺激得甩了甩頭。

貝兒追著藤蔓踩，它繞過樹木時嗅到了什么，低嗚著退了回來，跑回柏格的腿后。

“什么人？”手握輕弓的精靈探出樹干看過來，箭頭指著柏格，冷漠道，“離開這兒！人類，這是精靈的地盤。你們是格林人的探子嗎？”

“朋友?！奔訝柼鹗郑澳愕南⑽疵馓浜?，我們和精靈是朋友，純屬路過而已?！?/p>

“不?！彼淙舯?，“我沒有見過你們。退后，把手抱到頭上快點離開，我最后一次警告。”

“這里距離闊別河畔有點距離。”柏格說，“精靈的地盤什么時候這么廣闊？”

“現(xiàn)在這里歸精靈管?！睂Ψ揭苿又_步，保持著拉弓姿勢迫近，“人類的氣味讓我很不快，你們最好給出合理的解釋。闊別河畔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這里不歡迎人類。”

“上一次見到你們。”加爾說，“可要比此刻和善溫柔得多，幾天前我們還曾一同面對森林危機，你不知道嗎？”

“不要妄圖用花言巧語動搖我的判斷?！彼⒅馗?，“你的氣息令我似曾相識。多年前你曾經(jīng)來過這里，我已經(jīng)忘記了你是誰，但身體的反應(yīng)告訴我那一定不是愉快的記憶，你對精靈很危險。”

“記憶力退化了就去看醫(yī)生?！卑馗裱凵癫簧疲澳阏J(rèn)錯人了。”

“我相信我的嗅覺?！睂Ψ降墓野l(fā)出輕微的緊繃聲，“你像野狗一樣的眼神讓我記憶深刻，我回想起來了。是你，斯托克·夏戈。你看起來依然年輕，因為奪取了魔王的心臟讓你獲得了永葆青春的秘密嗎？”

“我說。”柏格抬手握住了劍鞘，“你認(rèn)錯人了?！?/p>

“狡辯的男人。”他漠然道，“我改變了主意，我不會讓你再次逃跑?！?/p>

藤蔓倏地猛撲而來，那細長的箭離開弦與指，尖銳的撕裂聲刺痛耳朵，箭頭飛旋著突進眼前。柏格的劍鞘抵上箭鋒的一瞬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在被它轉(zhuǎn)動著突破，那強力甚至讓劍鞘被鉆出了深口，震得柏格虎口疼痛。但這沒有完，緊跟其后的兩支箭精準(zhǔn)地鉆抵在一個豁口，劍鞘發(fā)出不堪重力的鳴叫。精靈輕靈地蕩著藤蔓翻上枝丫，在交錯復(fù)雜的枯枝間靈活敏捷的移動。這家伙的眼力達到可怖的地步，不管他怎么移動，箭都能準(zhǔn)確地找到柏格。

沉悶的嘭聲接連不斷，柏格接得很穩(wěn)，但也很煩。這種機動性極強的干擾作戰(zhàn)很容易讓人煩躁，在精靈又一次企圖躍離枝頭的剎那，火焰從他腳底猛竄而上，將他在灼痛中甩下雪地。精靈的反應(yīng)飛快，但是柏格更快，在他墜摔在地的那一刻，火焰洶涌吞沒他，柏格的劍鞘砸在他頸邊，抵壓過他的臉頰。

“逃跑，”柏格擦出火焰，“你在對誰說這句話？”

劍鞘壓著脖頸，精靈在火焰的逼迫中扒著劍鞘，他呼吸不暢，斷續(xù)的咳嗽起來。

“斯托克……夏……戈……”他艱難地皺起眉，被壓到無法喘息。

柏格力道加重，看著他漂亮的臉上逐漸因為無法呼吸變得通紅。腳底在雪地上蹬出了胡亂的痕跡，他雙眼睜大，快要窒息了。

“柏格！”空中忽然傳來呼喊，“放開他吧。太久的沉睡讓他忘記了夏戈的容顏，守衛(wèi)這里是他僅剩的愿望，請你給他最后的機會。”

“柏格……”

“那是柏格！”

“是柏格！”

精靈們的細碎討論隨著那聲呼喊窸窸窣窣地響起來，他們在雪中、在枝干后、在藤蔓間偷窺著這里，看著柏格或是驚嘆或是嬉笑。

“走遠一點?！卑馗裉ы?，“馬上。”

大火焚燒四周，精靈們發(fā)出細小的尖叫，他們縮回腦袋，溜了回去。

“他流著夏戈的血！”

“像夏戈一樣的兇狠！”

“他不是人類也不是精靈。”

“他是雜糅的可怖怪物！”

加爾的雙翼振開，風(fēng)將這些斷續(xù)的聲音猛吹離四周，像是打掃一樣清理干凈。

“好——大的風(fēng)啊?！奔訝枌χ焺e河的深處感嘆道，“我們不久前才一起做過好人，為什么要在此刻反目成仇？讓這些小朋友回家去，您知道東邊已經(jīng)不再安全，我和柏格正在趕往關(guān)鍵之地?！?/p>

“我們無意阻攔?！摈燹钡穆曇粑㈩D，“我向你們道歉。加爾，讓卡薩回來吧，他只是在巡查中過于敏感，他已經(jīng)明白自己面對的人不是夏戈。往東的危險干擾到了闊別河的寧靜，戰(zhàn)爭的來臨讓精靈難辨敵友，但我們不會傷害無辜者?！?/p>

“傻子應(yīng)該待在后方?！卑馗駝η室频搅丝ㄋ_的頭邊，“下一次治好愚蠢再出門，否則警告就不僅是這樣打個招呼。”

卡薩捂著脖頸，看著劍鞘，再看向柏格，“你拿著……拿著烈火中燒的劍鞘，你不是夏戈，你是誰？”

“卡薩。”黛薇聲音微沉，“回到這里來?！?/p>

“我是代替夏戈的人?！卑馗窈鋈粣阂獾爻爸S道，“是把夏戈的名字從巔峰抹掉的人，是混雜而出的怪胎，是不受諸神庇護的惡魔。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