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掩映下,點(diǎn)點(diǎn)陽光斜射在他臉上,白皙如瓷的肌膚蒙上一層淡金色,襯得愈顯剔透,看得久了,忍不住就要伸出手去碰一碰。
手指剛剛觸到他的臉,冷不防院子門口一聲斷喝:“四哥八哥!”
胤禛嚇了一跳,本就有點(diǎn)心虛,被這一喝,心口差點(diǎn)沒停止跳動(dòng)。
胤祀原本瞇著的眼睛,也隨著倏然張開,見胤禛的手還伸在半空,不由疑惑道:“四哥?”
胤禛面不改色,順勢(shì)在他肩上拍了一拍。“這兒有灰塵?!?/p>
“哦。”胤祀不疑有他,想起自己打瞌睡的事情,老臉飛紅。“四哥,我剛迷糊了?”
“嗯,該你下了?!必范G語氣淡淡,轉(zhuǎn)頭對(duì)著站在門口大喝的胤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柏范恚惴讲湃氯率裁??”
“……”胤俄撓撓頭,“四哥八哥,我們出去逛逛吧,這府里頭悶死了,我想去看雜耍!”
“你乖乖地待在府里,要不就回宮去?!必范G冷下臉?!疤锰没拾⒏?,成天想著往外跑,成何體統(tǒng)!”
胤祀生怕胤禛的語氣過于生硬,便接著話頭溫言道:“胤俄,這段時(shí)間貴妃娘娘的身子不大爽利,宮外險(xiǎn)惡,你莫要讓她擔(dān)心?!?/p>
提到額娘,胤俄安靜了一些,只怏怏哦了一聲,便往外走。
胤禟正在外面等著他的好消息,結(jié)果見胤俄耷拉著腦袋回來,就知道他碰了釘子,不由埋怨道:“你真沒用,讓你問句話都問不成!”
胤俄梗著脖子:“有本事你去啊!”
胤禛在里面,胤禟也不敢去耍賴撒潑,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卻不能逛街,便帶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顧師傅說做事不能一味迂腐,有時(shí)候也要講究策略,策略你懂不懂啊,四哥不讓出去,你就去求八哥啊,八哥心軟,肯定會(huì)答應(yīng)的!”
胤俄悶悶道:“我剛就是求的八哥,可他說額娘身子不好,不能讓她擔(dān)心?!?/p>
胤禟語塞片刻,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道:“要不咱求四嫂去?”
胤俄撇嘴:“四哥那么兇,四嫂能不聽他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額娘跟我說,男人是石頭,女人是水,再像石頭的男人一碰到女人,都會(huì)化成繞指柔?!?/p>
“啥叫繞指柔?”胤俄頭上一堆問號(hào)。
“……我也不知道,可以吃的吧?!?/p>
烏喇那拉氏正在廳中聽管家說賬,在胤禟兩人過來求她之前,早已有下人在邊上聽了過來跟她匯報(bào),烏喇那拉氏聽罷,差點(diǎn)沒笑得肚子疼,只覺得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這兩兄弟,還真是一對(duì)活寶。
那邊胤禛見胤祀棋藝實(shí)在不堪入目,便使人撤了棋盤,換上藤椅,泡上一壺清茶,兩人坐在旁邊看書。
胤禛手里拿了本雜記,正看得入神,不知時(shí)間過了多久,才將心神自書上移了過來,抬頭一看,胤祀已經(jīng)歪在椅子上睡著了,手里還握著卷書,翻了不到兩頁。
他心下好笑,起身抽走對(duì)方手中的書,動(dòng)作輕緩,不愿吵醒她。
胤祀似乎睡得很熟,動(dòng)也沒動(dòng),唇微微張著,柔軟而紅潤。
胤禛本想使人去拿毯子來,見狀身體卻如定住一般。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幕幕,都是兩人相處時(shí)的情景。
佟皇后病逝時(shí),他陪著自己,整整一夜……
去給德妃請(qǐng)安,他握著自己的手,讓自己不可表現(xiàn)得過于生硬……
自己當(dāng)著皇阿瑪?shù)拿婢芑椋泵Τ鰜韴A場(chǎng)……
那一刻,心驀地就柔軟起來。
院子里很寧靜,午后的陽光鋪灑在兩人身上,透過濃密的葡萄葉子,微熱卻不灼人。
他俯下身,在熟睡的那人唇上,輕輕地印下一吻。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那日草原上活佛的話仿佛還在耳畔。
四哥不信,傾我之力,也護(hù)不了你一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