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面試告一段落,冬至告別眾考官離開。
一踏出教室,他就感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如果說剛才進考場時,筆試第一帶來的注目度是三十瓦燈泡的話,那現(xiàn)在起碼有一百瓦了。
他有點莫名其妙,心說其他人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里面跟李道長爭論的事吧?
等見到巴桑,對方就問:“你怎么待了那么久,到底說了什么?”
冬至奇怪道:“很久嗎?”
他在里面,一問一答,渾然不覺時光流逝。
巴桑道:“當(dāng)然了,別人十五分鐘,你都快四十分鐘了,是不是你筆試成績太高,考官一個個輪流表揚你?”
冬至苦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一個個考驗我還差不多,我還跟其中一位考官爭辯,差點就吵起來了?!?/p>
巴桑的嘴巴快要變成O型了:“你跟考官吵架?”
顧美人也很驚訝,她很難想像冬至?xí)ジ鷦e人爭得面紅耳赤。
冬至攤手:“總而言之,這次結(jié)果可能很懸,我已經(jīng)做好明年再考的心理準備了?!?/p>
巴桑拍拍他的胳膊,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冬至還反過來安慰他們:“別擔(dān)心,題目不難,好好答就行?!?/p>
很快輪到巴桑進去,冬至沒有急著走,等顧美人和巴桑一起考完出來,才陪著他們離開。
顧美人在北京有親戚,暫住在親戚家里,除此之外,她閑來無事還經(jīng)常去附近大學(xué)里旁聽課程,實際上這姑娘斯文低調(diào),如果她不說,誰也不會看出她還是個修行者。
巴桑家里有點事,當(dāng)天下午就準備回去,打算等接到培訓(xùn)通知再過來。
三人萍水相逢又一見如故,也算是緣分,冬至請他們吃了飯,這才彼此作別。
送走巴、顧二人,冬至回到樓上宿舍。
面試時的情景浮現(xiàn)在眼前,他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太嫩了,堅持自己的想法沒錯,但也要看場合,雖說后來有宗老圓場,可一開始就按照李瑞的傾向,中規(guī)中矩,四平八穩(wěn)地作答,是不是更有把握一些?
世上沒有后悔藥吃,其實很多事情雖然明知道最好結(jié)果,但如果重來一回,還是會那樣去做。
只是,冬至覺得自己應(yīng)該開始考慮找房子的問題了,雖說他積蓄不少,一時半會吃住不愁,不過,要是面試被淘汰,肯定不好意思再賴在這里不走,也許他可以在京城先租個房子住下來,閑時接點畫稿兼職,順便復(fù)習(xí),準備明年卷土重來。
冬至趴在床上想道。
雖說已經(jīng)做好最壞的打算,但郁悶還是難免的。
敲門聲響起,他抱著軟枕慢吞吞去開門,心想何遇跟看潮生都去出差了,還有誰會來找自己,難道是鐘余一?
門打開,出乎意料的來客讓他愣住。
“龍、龍局?”
龍深站在門口:“在做什么?”
猝不及防遇見男神來訪,心態(tài)還沒調(diào)整過來,冬至反應(yīng)有點遲鈍,片刻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跟巴桑他們吃飯去了,剛回來。您吃飯了嗎?”
龍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伸手遞給他一張卡:“拿著,去頂層的門禁卡,以后上去練習(xí),不用再找人陪你。”
冬至接過來,遲疑道:“可是我面試……”
龍深:“就算考不上,你就不練了?”
冬至想也不想:“當(dāng)然不是!”
龍深對他毫不猶豫的回答點點頭:“卡是臨時的,考不上再還給我就行。”
冬至內(nèi)心未免不是抱著一點僥幸心理,覺得自己筆試成績那么高,又跟著何遇出了幾次任務(wù),也許龍深會給他走個后門,現(xiàn)在聽見對方這么說,不禁哭笑不得。
不過有卡總比沒卡好,其他考生還不見得能有這份待遇。
“謝謝龍局,我會每天都上去的,您要不要進來坐坐?”
龍深道:“不了,你休息吧?!?/p>
他轉(zhuǎn)身要走,冬至神使鬼差問了一句:“龍局,玉露還活著嗎?”
龍深道:“還活著,你要過來看嗎?”
冬至是挺想跟過去的,哪怕瞎扯閑聊也算一大進步,不過看到對方眉間淡淡的倦色,他就打消了主意。
“不了,您先休息吧,有事就叫我。”
龍深點點頭,回宿舍去了。
龍深回來的次數(shù)不多,上一次還是三天前,寢室一如既往的冷清,龍深不以為意,正準備洗漱休息,路過客廳時忽然頓住身形,拐了個彎。
放在桌上的那盆多肉植物蔫蔫的,已經(jīng)不復(fù)剛來時的嬌嫩,肥肥的葉子開始發(fā)黃,個別還掉落了,顯示它的生命正在流逝。
龍深本欲給它澆點水,又想起冬至說這種植物喜歡干燥的特性,不由眉頭微皺。
無所不能的龍副局長,像看著人魔似的看著眼前的小盆栽,一時陷入僵局。
半晌之后,他打開手機,在上面輸入“玉露快死了怎么辦”。
答案五花八門,看上去比較靠譜的是:可能根被悶著了,給它換一個深點的盆,重新?lián)Q干燥的土試試。
怎么說都是一個生命,本來想往浴室走的龍深只好拿著花盆往外走,準備去花店讓人搶救一下。
臨出門前,他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好麻煩,下次還是不要接受什么禮物了。
冬至不知道自己送的一盆小植物讓對方如此傷腦筋,他剛打開電腦準備,就接到顧美人的電話。
顧美人說,他們這一屆有一個叫李映的考生,想請大家吃個飯,彼此認識一下,畢竟之前忙著準備考試,很多人還互相不認識。
對方只有顧美人的聯(lián)系方式,沒有冬至的電話,所以讓顧美人把冬至也叫上。顧美人不太喜歡這種交際聚會的活動,但如果冬至去的話,她有熟人作伴,也會一起去。
冬至聽出她的猶豫,就答應(yīng)下來。
每個群體都會有個人出面來組織聚會,這也挺正常,畢竟大家以后很可能成為同事,就算今年有的人落榜,明年未必不會再來考,山水有相逢,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后路。
吃飯時間是傍晚,冬至畫了一會兒連載漫畫,眼看時間差不多,就出門前往與顧美人約定的地點。
顧美人這次換了身T恤和牛仔褲,看上去更像學(xué)生了。
他遠遠看見人,趕緊小跑過去:“抱歉,我遲到了?!?/p>
顧美人淺淺一笑:“沒事,是我來早了?!?/p>
吃飯地點就在旁邊的飯店,兩人越過商業(yè)街朝目的地走,冬至打趣道:“可惜巴桑已經(jīng)出發(fā)了,不然還能蹭一頓飯?!?/p>
顧美人道:“我跟他們也不熟,回頭還是AA吧,免得不自在?!?/p>
冬至想了一下,道:“對方說了要請飯,AA可能也行不通,等會兒我們在門口買些點心特產(chǎn)進去給大家分一分吧?!?/p>
顧美人很贊同:“這樣也好?!?/p>
她不肯占人便宜,也不故作清高,親疏有別,這樣的朋友結(jié)交起來會很舒服。
冬至就問:“李映是本地人嗎?這次來的除了我們,還有誰?”
顧美人不確定道:“他父親叫李瑞,好像就是我們這次面試的考官之一吧。你認識嗎?”
冬至:……
何止認識,還被懟了一頓。
早上得罪了人家老爹,傍晚被人家兒子約飯,請問是什么感覺?
他突然有種掉頭回去的沖動。
冬至苦笑:“還真認識?!?/p>
他把面試上的情形略微說了一下,顧美人也大吃一驚:“那要不我們不去了吧?”
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冬至有點感動:“不用了,既然已經(jīng)約好,就別反悔了?!?/p>
兩人走入飯店,說了李映的名字,隨即被服務(wù)員引向訂好的包間。
包間里已經(jīng)坐了七八個人,有男有女,其中就有冬至認識的劉清波。
看見他們進來,一個男的就笑道:“就你們來得最晚,等會兒可要罰酒?!?/p>
說罷起身朝冬至伸出手:“我叫李映,你就是冬至吧,筆試第一,久仰大名,請多指教?!?/p>
他表現(xiàn)得落落大方,好像完全不知道冬至跟他父親的事情,冬至與他握手笑道:“很高興認識你,筆試第一就不要說了,僥幸多背了幾天書而已。”
李映失笑:“那好吧,其實今天人還不算齊,有些人沒能來,就我們這幾個。不過大家一起考試,本來就是有緣,不管之后能不能做同事,希望以后都別斷了聯(lián)系,多謝各位朋友今天給我這個面子,這頓飯說好了我來請的,等會可別搶著買單,我手短搶不過你們!”
一番話說得很是幽默,眾人都笑起來,氣氛頓時活絡(luò)不少。
雖說彼此已經(jīng)有幾面之緣,但對各自還是比較陌生,在互相自我介紹下,冬至終于把眼前眾人的面孔和名字一一對照上。
剛考完試,話題當(dāng)然圍繞考試,筆試都是統(tǒng)一出題,比較有趣的是面試,比較坑的也是面試,大家紛紛自陳慘痛經(jīng)歷。
有人說自己被問到以后參加國際級別的交流時,遇到對我國不友好的修行者應(yīng)該怎么回應(yīng);有人則說自己明明是個通靈師,卻被要求詳細闡述東南亞降頭術(shù)和苗疆蠱術(shù)的異同,當(dāng)時簡直一臉懵逼,想死的心都有了。
聽到眾人的大肆吐槽,冬至感覺自己受傷的心靈得到很大撫慰,果然獨慘慘不如眾慘慘,天下考生一個樣。
酒過三巡,互相都熟悉不少,顧美人也沒剛開始那么沉默,跟旁邊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還能聊上幾句。
冬至則跟剛才那個說自己是通靈師的年輕人聊起來。
對方名叫程緣,估計是職業(yè)原因,程緣的氣質(zhì)有點陰沉,熟了之后卻挺健談。
從他口中,冬至得知通靈師其實只是一個比較文雅的稱呼,民間一般叫神婆或神漢,在名門正派眼中屬于“旁門左道”,雖說李映劉清波他們沒有對程緣表示出什么歧視,但程緣還是有點不自在,反倒與冬至聊得投機。
正聊著天,冬至就聽見李映提高聲音道:“在場這么多人,你不如說出來,讓大家都幫忙出出主意?!?/p>
眾人都停下話頭,循聲望去。
李映這句話是對那個容貌甜美的女孩子說的。
她的名字很別致,叫遲半夏。半夏是一味中藥名,許多人一下子就記住了。
顧美人坐在遲半夏旁邊,也道:“是啊,人多力量大,說不定能給出辦法?!?/p>
遲半夏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對大伙兒道:“其實是我一個朋友,她在演藝圈工作,最近碰見一些怪事,寢食不安,也請過高人,卻都沒什么效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問問大家的意見?!?/p>
劉清波就問:“具體是什么怪事?”
遲半夏道:“她總做噩夢,睡也睡不好,平時就算大白天,家里只有一個人,她也覺得好像有人跟著她。還有,她的助理最近總出事,不是從樓梯上摔下來,就是過馬路的時候差點被車撞死,短短一個月已經(jīng)換了兩個助理?!?/p>
劉清波沉吟道:“聽著像是被不干凈的東西纏住了?有沒有試過找人驅(qū)邪?”
遲半夏道:“都試過了,她還在家里單獨辟了個房間做佛堂,請了菩薩回來,可只要一出佛堂就會不舒服,請了開光的物件在身上戴著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