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將, 您在做什么?”沒等江遲秋做出什么反應,蘇蘭蟄突然站了起來,皺眉向祁亦塵冷聲道。
蘇蘭蟄從沒在人前如此強勢過, 見狀祁亦塵也慢慢地站直了身子。他有些好笑的看了蘇蘭蟄一眼說:“我和遲秋的事,你激動個什么?”
“遲秋已經(jīng)和你分手了, 你沒有任何權(quán)力干涉他的人生!”蘇蘭蟄厲聲道。
江遲秋終于從祁亦塵落在自己耳垂上的那枚吻里醒了過來,還沒等他組織好語言,祁亦塵竟然就和蘇蘭蟄懟了起來。
“沒有權(quán)力干涉他的人生?”祁亦塵滿臉嘲諷的將這句話重復了一遍, 他接著說, “蘇蘭蟄你有沒有想過, 我和遲秋,我們的人生本來就是緊緊牽扯在一起的?”
蘇蘭蟄的話既讓他感到好笑,又叫他慌張。
祁亦塵向后退了幾步說:“而你, 對于遲秋而言不過是半個陌生人?!?/p>
的確,和祁亦塵相比, 蘇蘭蟄與江遲秋并不算“熟”。他這句話戳中了蘇蘭蟄的痛點,對方臉上的表情忽然一變。
“所以祁亦塵少將,您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 遲秋和你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他從來都沒有, 也永遠都不用依附你嗎?”
祁亦塵沒有說話, 蘇蘭蟄咬了咬牙繼續(xù)說:“你真幼稚, 仗著遲秋的愛和包容, 不斷的傷害他。你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嗎?你之前做的那些事, 哪一件不是把遲秋往風口浪尖上推!”
蘇蘭蟄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后甚至連呼吸都亂了起來。認識對方這么多年,江遲秋從沒見過蘇蘭蟄如此憤怒過。
他想要阻止蘇蘭蟄繼續(xù)說下去, 但是對方的語速突然變得極快,江遲秋完全不知道應該從哪里插話。
“祁亦塵你不過就是想要所有人都恨遲秋,都不齒他、拋棄他。到那個時候,他就只能依附你,只能愛你。不是嗎?你就是想要用他的感情,和所謂的愧疚困住他!”說道這里,蘇蘭蟄竟不由笑了出來。
如蘇蘭蟄所說的那樣,祁亦塵之前某些行為的目的并不難猜,比如說賀蘭央就早早的看了出來。
但是賀蘭央并沒有當著江遲秋的面說過這些,聽到蘇蘭蟄的話,祁亦塵甚至沒有去想自己應該如何反駁,他下意識的將視線朝江遲秋的臉上落去。
江遲秋都聽到了,他會怎么想?
“好了!不要再說了!”聽到這里,江遲秋猛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祁亦塵看到,此時的江遲秋面無血色,甚至就連嘴唇都沒有一點紅氣。剛才經(jīng)歷一場發(fā)-情期,江遲秋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起身之后他竟差點沒有站穩(wěn),身體不受控制的搖晃了兩下。
江遲秋已經(jīng)被這亂成一鍋粥的劇情砸懵了,原著中的蘇蘭蟄雖然被稱作反派,但卻從沒有這樣正面和祁亦塵起過沖突。
“遲秋,你沒事吧?”原本坐在江遲秋對面的蘇蘭蟄注意到他有些不對勁,趕緊上前將男人扶住。
江遲秋有些艱難的朝蘇蘭蟄擺了擺手,他緩緩側(cè)身看向祁亦塵,面無表情的說:“祁亦塵,我們就這樣吧。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
盡管江遲秋的表情管理很好,但是能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其實是在顫抖著的。
江遲秋的身體是肉眼可見的虛弱,祁亦塵心中有一萬句話想說,可看到這樣的江遲秋,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互不虧欠,對他而言是最最殘忍的四個字。
這一刻,聽到江遲秋的話后,祁亦塵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與江遲秋永遠也無法“互不虧欠”,自己那些幼稚的行為,全是加諸于對方身上無法磨滅的傷害。
他欠江遲秋,但是現(xiàn)在對方卻不想讓他還了。
說完這句話,江遲秋點了一下自己的隨身光腦,下一刻便有皇宮內(nèi)的工作人員出現(xiàn)在了門口。
江遲秋慢慢的坐回了沙發(fā),沉默許久后才緩緩吐出一句:“都走吧……”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好像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這里是戴落德帝國的皇宮,江遲秋怎么說也是名義上的皇子。見工作人員來,祁亦塵和蘇蘭蟄終于心有不甘的離開了江遲秋的臥室。
房間門關上后,江遲秋一臉絕望的倒在了沙發(fā)上。
救命,這個劇情現(xiàn)在還有可拯救的點嗎?
按照江遲秋對這些世界的了解,他想此時這個世界應該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自主意識,或是正在逐漸的蘇醒。
想到自己做的“好事”全被抖了出來,兩個主角之間的關系,看上去也和自己想象的一模不一樣……江遲秋深吸一口氣,終于扶著沙發(fā)重新站了起來。
他是一個快穿者,并不屬于任何一個世界。
現(xiàn)下江遲秋已經(jīng)錯過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好時間,要是繼續(xù)呆在這里的話,他很可能會被蘇醒的世界觀發(fā)現(xiàn),接著失去所有意識,回歸原始能量融入進這個世界里……
所以他必須得走。
既然劇情已經(jīng)全部崩潰,那么江遲秋能做的就是加快研究進度,趕緊離開這里。
下一步的研究,就要啟動了。
新聞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的三天,江遲秋終于重新踏入了帝國研究院的大門。
和上一次不同,這回江遲秋的身邊少了賀蘭央的身影,他的活動權(quán)限也被重新放開,再也不用穿過實驗大廳去往辦公室了。
坐在熟悉的位置上,換上白色實驗服的江遲秋重新啟動超級光腦,開始了下一步的實驗安排。
決心早早離開這個世界的他,打算將一些基礎性數(shù)據(jù)下發(fā)給其它工作人員進行計算。于是江遲秋看了一會數(shù)據(jù),便給他的助理白費宵發(fā)去了召開會議的通知。
半分鐘后,一個熟悉身影出現(xiàn)在了江遲秋的眼前。
“江教授,您怎么突然來了?您……”他很想問江遲秋,您不怪我嗎,但話還沒說出口,便自覺沒趣的咽了下去。
自己背叛了江教授,怎么能有臉問他是否會怪自己。
幾天前發(fā)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江遲秋本來已經(jīng)忘記了白費宵這一茬。看到對方這忽然猶豫起來的神色后,他又想起了白費宵當中“賣掉”自己的事。
白費宵看到,自己進門之后,原本神情輕松的江教授的忽然緊繃了一下。
江遲秋沒說話,他輕輕地的向白費宵點了個頭。
反正他不打算在這里呆多長時間,白費宵的事情江遲秋也懶得再計較。只是到底被對方坑了一把,江遲秋暫時沒法和以前一樣輕松自在的和白費宵相處。
“通知一下召開例會”江遲秋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他看著白費宵說,“一會來叫我……”
接著江遲秋就走向了不遠處的儀器,不再多看白費宵一眼。
白費宵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直接低頭走了出去。
江遲秋沒有開啟聲音屏蔽功能,他來研究院的時間比較早,白費宵出去之后沒多久,工作人員們才陸陸續(xù)續(xù)到達。
盡管新聞發(fā)布會已經(jīng)過去了幾天時間,但是人們心中的八卦之火,卻并沒有就此熄滅。
辦公室外走廊上的聲音,盡數(shù)傳到了江遲秋的耳邊。
“你說咱們的江教授今天會來上班嗎?”顯然說話的這名工作人員目前還沒有收到參會通知。
聽到他的問題,另一道女聲隨之響了起來,“今天不知道,但是他手上的研究那么重要……最近肯定會來吧。啊,我現(xiàn)在好想當面膜拜一下江教授啊?!?/p>
“說的你好像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他一樣。”頭一個說話的人笑道。
“那不一樣嘛”女生笑了一下繼續(xù)說,“自從知道江教授研究出抵抗體,他就是我的人生偶像了?!?/p>
短短幾天時間,江遲秋在身邊工作人員眼里的形象就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這個工作人員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她那結(jié)結(jié)實實的崇拜之情。
“哎……你說不過幾天時間,怎么就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呢?”工作人員逐漸走遠,他們的聲音穿過墻壁,傳到江遲秋耳邊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另一個人“嗯”了一聲,接著有些感慨的說,“前幾天還在這里看到賀蘭央部長,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好嗎……”
賀蘭央?
聽到工作人員的話,江遲秋終于想起了《銀河之際》的另一位主角。
是啊,賀蘭央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盡管劇情已經(jīng)亂的不像話,但江遲秋還是習慣性的想要了解一下主角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在會議開始之前,江遲秋將“賀蘭央”這三個字輸入字在了搜索框中,接著星網(wǎng)上相關討論帖便蹦了出來——
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賀蘭央被家人帶走,關在了位于邊緣行星上的祖宅中進行反省。
再往下看,便是大家對于他當時為什么要和祁亦塵起沖突發(fā)出的猜測了。
不得不說,星際網(wǎng)友的想象力真的非常豐富。有不少人都猜,賀蘭央在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愛上了江遲秋,接著就和祁亦塵成為了輕敵。
他們兩人的沖突并不是忽然爆發(fā),而是積怨已久……
看到這個猜測,江遲秋的太陽穴忍不住“突突”的跳了起來。
作為事件當事人之一,江遲秋現(xiàn)在承認祁亦塵和賀蘭央積怨已久,但是卻不想承認賀蘭央喜歡自己這件事……畢竟他最常扮演的,是被主角嫌棄的那個角色。忽然來這么大的一個反轉(zhuǎn),江遲秋他真的無法接受啊!
大概看了一眼,江遲秋就從星網(wǎng)里面退了出來。
男人慢慢關掉隨身光腦,嘆了一口氣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就在同一時間,研究院舉行會議的通知,終于下發(fā)到了每一個高級研究員的手中。
起身之后,江遲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色實驗服。這是他在新聞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第一次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不得不說此刻心情還是有些緊張的。
會議室銀白的艙門打開,在江遲秋來到這里之前,所有人都已經(jīng)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和以往開會之前鬧哄哄的場景不同,現(xiàn)在二百多平米的會議廳里面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將視線牢牢地黏在艙門那里。
就在江遲秋進門的那一刻,所有人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向他行注目禮。
看到這個架勢,江遲秋不由得愣了一下。別說,心情真的有點緊張。
“咳咳……你們都坐吧?!苯t秋裝作淡定的掃了這群人一眼,接著就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一樣,徑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要是放在往常,人們一定會忍不住私下吐槽江遲秋“無趣”甚至“裝-逼”。但是現(xiàn)在,看到這個男人,大家滿心只有“崇拜”這兩個字。
拜托!人家以一己之力研究出了精神力絞殺抵抗體,瞧不起別人不是應該的嗎!
江遲秋話音一落,所有人便齊刷刷的坐了下來。他們看向江遲秋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盡管大家都很想和江遲秋搭話,抒發(fā)一下自己的激動之情??墒侵霸诮淌诿媲棒[得那些不愉快,卻還沒有人敢忘記。
他們有些不好意思和江遲秋說話,只能不斷地用眼神傳達著情緒。
盡管江遲秋看著還和以前一樣淡定,他習慣性地將自己的下屬們視為空氣,但實際上他的內(nèi)心深處可是尷尬的不得了……
江遲秋已經(jīng)習慣了被人誤會和不屑,真的很少享受這種被崇拜目光注視的樣子。
坐下之后,江遲秋忍不住躲開他們的目光,他輕咳幾聲說:“精神力抵抗體的研究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我希望的大家都能參與進來?!?/p>
聽到“精神力抵抗體”和“都能參與”這幾個字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難道說江遲秋要叫他們參與精神力抵抗體的研究?
這對普通研究員來說,無疑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他們之前一直認為,江遲秋會選擇向大眾隱藏實驗資料,獨自做完這項實驗。
畢竟江教授的確擁有這個能力,他并不需要人幫助。對于江遲秋來說,獨自做完實驗,和叫工作人員輔助完成,只是花費時間多少的問題罷了。
但是對于普通工作人員而言,只要有機會加入這項研究,就會給他們的履歷畫上重重的一筆。
說完這句話,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會議室中心的光屏忽然亮了起來。
這次研究的所有核心數(shù)據(jù),都被江遲秋毫無保留的列在了這里。
看到這一屏的數(shù)據(jù),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江遲秋教授這……真的是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坦蕩。
“大家準備一下,五分鐘后我會詳細為你們講述一遍研究的前半段內(nèi)容?!苯t秋將會場環(huán)視一圈,緩緩說道。
這個研究的高深程度,遠遠超出現(xiàn)在時代的發(fā)展。在會議開始前,江遲秋已經(jīng)將它們梳理了一遍。而現(xiàn)在他要做的就是花費時間,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介紹給這些人。
江遲秋話音剛落下,就看到一個男人忽然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那人眼底滿是淚光,看上去是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的樣子。
“江教授,抱歉在會議開始之前打擾您,但是我真的非常想要借這個機會向您說一聲“對不起”?!蹦腥艘贿呂亲?,一邊說道。
“什么?”江遲秋被他嚇了一跳,“為什么這么說?”研究院的工作人員數(shù)量不少,江遲秋不可能認得每個人。
例如現(xiàn)在站在他眼前的這位——江遲秋只能勉強想起這是某個部門的工作人員而已。
那人開口的時候,聲音里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
“上次您叫我們重新做實驗,我……以為您是故意為難我們,所以非常敷衍的完成了任務。后來聽說,您自己替我們重新將實驗做了一遍。所以,我想對您說一句對不起?!闭f完之后,一滴眼淚竟重重的砸到了桌面上。
眼前這個男人身材高大,站起來一邊說話一邊掉眼淚的場面著實有些詭異,但是現(xiàn)場卻沒人覺得好笑。
還不等江遲秋說什么,這里又陸陸續(xù)續(xù)的站起了五六個人,并一道給他道起了歉來,場面居然有幾分壯觀的意思。
還沒等江遲秋去勸這些激動的工作人員,那個男人就又一次開口了:“江教授允許我參加這場實驗,是看得起我,想要給我分享榮譽。但是我認為,自己不配擁有這個機會?!?/p>
江遲秋:?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江遲秋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現(xiàn)在的狀況。
習慣了被人誤會和被人背地里吐槽的江遲秋,還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他明明只是想讓大家一道參與研究,加快一下研究進度,怎么人們看起來都這么的感動?
他稍稍愣了一下,接著有些不知所措的說:“不……不用。你們既然是研究院的一分子,那就有權(quán)利加入研究?!?/p>
說罷他趕緊向視線落到了光屏上,一邊調(diào)整數(shù)據(jù)排列一邊快速說:“都坐吧,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提。”
江遲秋不知道,自己的語氣越是平淡,別人便越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