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他自己也覺得不太自然,好像心虛一樣,明明他什么都沒做。
霍以辭目光落在他緊扣的領(lǐng)口,他這種遮掩的態(tài)度,更加證實了那個男人一定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
他呼吸都艱澀起來,極力壓抑才沒有伸手扯開對方的領(lǐng)子,他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這么難堪。
“我去看看湯?!被粢赞o收斂起眼中的情緒,用平常的語氣道。
之后的一整個晚上,都過得格外平靜,平靜得仿佛是暴風(fēng)雨來臨的前奏。
奚遲洗完澡,看著睡衣寬松的領(lǐng)口遮不住的印子,眉心緊鎖。
沒想到等他從浴室出來時,臥室里的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讓他覺得有點奇怪,心想難道霍以辭在生悶氣?
不過這樣他也松了一口氣,畢竟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他摸黑躺上了床,剛碰到枕頭,就被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接著灼熱的吻封住了他的唇。
這個吻不像往常一樣耐心而繾綣,仿佛是情緒壓抑了一整晚,終于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激烈的唇舌糾纏讓他氣息很快亂了,急促的呼吸聲在一片黑暗里格外響。
等他有點頭暈了才被松開,接著吻又落在他側(cè)頸上,微微的痛感讓他悶哼了一聲,心想這毛病還會在人格之間傳染么?
霍以辭聽見他的聲音才輕了一點,但馬上又在旁邊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個印子。
他覺得霍以辭絕對是對他起了疑心,全程格外沉默又特別執(zhí)著在他身上留痕跡,只能說平常溫柔克制的人吃起醋來更瘋狂。
等感覺到自己懷里的人呼吸均勻地睡著,霍以辭才坐起身,打開床頭燈,又把亮度調(diào)暗了些,藉著昏黃的光線靜靜端詳著對方。
奚遲眼睫低垂著,眉間擰起了一個小弧度,看起來好像有點累到了。
霍以辭輕輕地把他遮到下巴的被子拉下來一節(jié),因為奚遲皮膚本身特別白,此刻從脖子到胸前星星點點的緋紅,顯得尤其觸目驚心。
他心里頓時泛起了一陣歉疚,目光掠過去,在某個位置上停住了。
這個痕跡顯然不屬于他,他很清楚自己都親過哪里。
他指腹按在了那個小小的紅印上,控制不住地想,那個男人昨天是如何把它留下的,奚遲當時又是怎么樣的表情和聲音。
怒火瞬間燃至了頂點,他無論如何也要把那個男人找出來。
這時奚遲似乎在睡夢中感覺有些冷,往下縮了縮。
霍以辭立即把扯下來的被子蓋了回去,又把被角在他肩膀下掖好,看著他表情恬淡的側(cè)臉,目光驟然柔軟下來,摻上了幾分復(fù)雜的情緒。
接著他重新關(guān)掉燈,摟緊了身邊的人,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送奚遲去上班之后,霍以辭徑直去了小區(qū)的監(jiān)控室。
他找了個貓走丟了,想要查一下活動蹤跡的理由,申請看前天晚上他們那一棟的監(jiān)控錄像。
保安看他溫文爾雅的樣子,直接把電腦給他讓他慢慢查,自己跑一邊玩游戲去了。
霍以辭抿唇點開那天的錄像,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畫面里始終沒有出現(xiàn)他熟悉的身影,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僥幸心理,直到監(jiān)控里的時間越過了十二點。
奚遲的背影突然閃進了屏幕中央,走在他旁邊的是一個穿著一身西裝的男人,親昵地摟著他的腰,而奚遲仿佛對此習(xí)以為常,十分自然地和他一起走進門廳等電梯。
霍以辭捏緊了手里的鼠標,死死盯著那個男人的胳膊,仿佛要把他放在奚遲腰上的手燒出一個洞似的。
保安小哥打了半天游戲,回頭看到他本來溫潤謙和的眼神里,此刻正跳動著灼灼怒意,嚇了一跳。
“業(yè)主,我看你這架勢不像找貓,倒像是抓老婆出軌?!?/p>
他自認為幽默地開了個玩笑,結(jié)果被霍以辭擡眸看了一眼,臉上表情梗住了。
“不會真是吧?雖然不符合規(guī)定,那我肯定得幫你?!?/p>
保安小哥立馬放下游戲,義憤填膺地走過來,和他一起看著畫面里親密無間的兩個人,感嘆道:“你這樣的長相氣質(zhì),你……男朋友還能和別人在一起,這個世界怎么了?”
這時,畫面里奚遲忽然把男人的手扒下來,跟他說了什么,而穿西裝的男人側(cè)過身邊回答,邊反過來握緊了他的手。
電腦前兩個人同時看見了那個男人的臉,都狠狠地愣了一下。
保安小哥先開了口:“業(yè)主,這不就是你自己嗎?我這又不是結(jié)婚錄像,不興這么來欣賞的啊。”
霍以辭臉色卻蒼白起來,一言不發(fā)地搖了搖頭。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奚遲會跟他的親弟弟在一起,他們是雙胞胎,本來就很相像,算是這個世界上和他血緣最近的親人。
只是霍聞澤早早被從家里接走,當作接班人培養(yǎng),他們的關(guān)系也淡了,屬于會暗暗地為對方的成就高興,但不會見面聊天的程度。
而現(xiàn)在,霍聞澤居然背地里對他喜歡的人下手,他從小到大什么都可以讓著對方,但是奚遲絕對不可能。
保安小哥在旁邊看著他臉色波瀾翻涌,連連搖頭。
“唉,現(xiàn)在的人啊,這個世界怎么了?”
出去之后,霍以辭立即撥通了某個電話,但對面一如既往地沒有人接,于是他編輯了一條信息,禮貌而態(tài)度強勢地警告了對方,并約對方出來好好談?wù)劇?/p>
過了兩個小時,霍聞澤坐在辦公室里,盯著這條消息臉色冷到了冰點。
他的雙胞胎哥哥,竟然敢暗地里勾搭奚遲,看起來時間不短了。
霍以辭甚至還警告他離開自己男朋友,真是可笑,他們從小就認識,在一起已經(jīng)三年多了,霍以辭有什么資格從中間插一腳。
大概就是憑一些所謂藝術(shù)家的浪漫手段,加上和他相似的長相,讓奚遲放松警惕,處心積慮地一步步接近。
他把電話回撥過去,然而并沒有接通。
霍聞澤眸光深沉地呼叫了秘書過來,讓她立刻找人把自己辦公室墻上的畫取下來。
秘書心生疑惑,這畫聽說是霍總的另一個人格自己畫的,為什么現(xiàn)在看到它跟看到仇人一樣?
“再幫我訂一束花?!彼е篱_口道。
秘書聽了花店的名字,更加疑惑了,這不算是霍總自家產(chǎn)業(yè)嗎?還需要這么認真去訂?
再聽見要送的人是誰,她疑惑到了極點,但她也不好問,就當是總裁夫夫之間的情調(diào)吧。
另一邊,接到了訂單的杜小倩同樣非常疑惑,終于把老板盼來之后,她支支吾吾地問:“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惡作劇,有個訂花的信息留的名字是霍,霍聞澤……”
接著她感覺到老板周身的氣壓更低了。
“送給誰?”霍以辭盡力維持著語氣的平穩(wěn)。
杜小倩撓了撓頭發(fā):“老板娘?!?/p>
奚遲此刻還不知道他們的明槍暗箭,他今天手術(shù)有點多,從手術(shù)室出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奇怪的是他聯(lián)系不上霍以辭,又找了霍聞澤也沒有音訊,而其他的人格好像也并沒有出現(xiàn)。
他就先回了家,想著待會兒聯(lián)系霍聞澤秘書問問。
洗了個澡,他看著自己從脖子一路蔓延到側(cè)腰上的曖昧印記,緊抿著唇扣上了睡衣的扣子,同時在心里暗暗決定,等對方恢復(fù)了,要把睡書房的期限延長到兩個月。
就在這時,他家的門鈴被按響了。
奚遲走到門口往外看,發(fā)現(xiàn)是霍聞澤又切換回來了,還好他已經(jīng)提前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他打開門道:“你沒帶鑰匙……”
話沒說完,他就被霍聞澤反身壓在了門后。
他這才注意到霍聞澤狀態(tài)有點不對,目光稍有一點迷蒙,卻又格外灼熱地盯著他的眼睛,鼻息交織,他聞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他微蹙起眉問,“不是說好了你不可以喝酒么。”
一個是因為酒精對病情不好,另一個原因是,他發(fā)現(xiàn)霍聞澤喝多了之后,對人格切換的控制力會減弱,很容易出現(xiàn)短時間內(nèi)人格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去的現(xiàn)象。
有時候?qū)λ麃碚f簡直是一種折磨,因此在某一次之后,他跟所有人格都定下了禁酒的約定。
霍聞澤仿佛沒有聽見他的問題,低頭埋在他頸窩里用力嗅了兩下,聲音低沉喑?。骸澳闵砩嫌袆e的味道……”
奚遲心說亂在人身上聞來聞去的毛病也會傳染,他剛洗完澡能有什么味道,往旁邊躲了一下,問:“什么味?”
霍聞澤直勾勾地看著他:“花香味?!?/p>
奚遲目光瞥向放在花瓶里的風(fēng)信子,開口道:“不是我,是真的……”
他說著,看到霍聞澤眼神掃向藍紫色的花時,頓時變得更加晦暗,忽然明白,他應(yīng)該是知道了自己昨天跟霍以辭待在一起。
霍聞澤又逼近了一寸,鼻尖幾乎擦著他的鼻尖,質(zhì)問道:“他知不知道你是他弟弟的男朋友?肯定知道吧?這樣也阻止不了他接近你,他還裝什么正人君子……他是不是經(jīng)常偷偷來找你?”
聽得他頭皮發(fā)麻,臉上一陣陣地泛起熱度,這又是什么詭異的情節(jié)走向?
聽不到他的回答,霍聞澤湊過來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同時兩三下把他睡衣前面的扣子扯開了,看著他皮膚上的斑駁,嘴唇微微發(fā)抖:“你和他在一起就這么爽嗎?他能……”
“閉嘴。”奚遲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耳廓通紅地說,“你喝多了,先進來洗把臉清醒清醒。”
他握住霍聞澤的手腕想把人拉進來,卻猛地被對方抄起腿彎抱了起來,霍聞澤像聽不見他的抗議一樣,直接扛著他走近了臥室。
整個人陷進柔軟的床鋪里,奚遲仰起臉瞪向?qū)Ψ剑骸盎袈劃?!?/p>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一副微怔的表情。
他心里猛地一跳,不好,果然是喝酒有所影響,霍以辭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切換回來了。
“你還在叫他的名字,”霍以辭帶著幾分茫然的醉意,捏起他的下巴,執(zhí)著地盯著他道,“我都知道了,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就是聞澤,我看到他摟著你進了家門?!?/p>
奚遲覺得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熱,這怎么可能看得見,看來霍以辭的酒量還要更差些。
霍以辭接著問,嗓音帶了一絲喑啞:“他找你的時候,知道你和他哥哥在一起么?還是他根本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可以和他分享任何東西,只有你不行?!?/p>
奚遲再次感慨這是什么詭異的臺詞,他覺得自己再聽下去要被燒著了,別開臉道:“別說了……”
霍以辭只當他還在惦記著霍聞澤,眸光一暗,低頭在他滑動的喉結(jié)上輕咬了一下,把他剩下的一半睡衣也脫了。
沒過多久,霍聞澤又換了回來,似乎對他一直咬著下唇不出聲很在意,非要摩挲著他的唇角,目光灼灼地問:“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哥?不可以都喜歡?!?/p>
直到把他逼到眼眶發(fā)燙地說“喜歡你”才罷休。
等轉(zhuǎn)成霍以辭,也是如出一轍地吻著他的耳垂追問:“你到底喜歡我,還是喜歡聞澤?只能選一個……”
如果不是對方失憶了,他真的要懷疑這是故意的。
最后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好了之后兩個月的書房,誰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