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沉下, 宮中靜悄悄一片, 只余微微風聲,平添幾分蕭瑟。
石柱老妖婆年紀越大,膽子越小,自從那日受了驚嚇, 便很少再出來,剪指甲的聲音沒了, 顯得這處越發(fā)空寂, 連帶著趴在一旁的小奶貓, 也顯得那么孤單, 終日孤零零一只趴在這處, 也不知在等什么
一日接一日的過去,轉(zhuǎn)眼便已經(jīng)一年過去, 天界和妖界都恢復了秩序。
錦瑟沒有心思在這六道上,是以天界和妖界依舊分隔兩界, 井水不犯河水,有錦瑟在, 也沒有人敢犯上作亂。
關(guān)系六道存亡的大禍事漸漸淡去,沈甫亭也成了神仙口中的先帝,成了過去,這茫茫六道再也沒有沈甫亭這個人了, 無論她怎么等, 又或是等多久, 都是一場空。
寂斐見她這么久都沒有挪地方, 一時忍不住開口勸道“已經(jīng)一年過去了,他若是能回來,早早便已經(jīng)回來了,你也該忘掉過去,重新開始了?!?/p>
錦瑟聞言依舊趴在原地,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直勾勾的看著遠處,仿佛下一刻她期盼的那個人就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時間在她這里過得飛快,她每一日都滿心期盼,一日拖一日,甚至可以無窮無盡的等下去,因為他說過他會陪著她。
“六界有很多地方你還沒去過,不如我陪你去散散心,到處看看你還沒有看過的景致”寂斐伸手欲要摸上她的小腦袋。
“不用了,我怕他回來,第一時間看不到我?!卞\瑟搖了搖頭,邁著小碎步,往前一點避開了他的手,繼續(xù)趴著。
無聲的拒絕表達的很明白。
寂斐伸出的手頓在原地,半晌才收回去,話間苦澀,“好,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你等多久,我都會像以前一樣在你身邊,你等的累了,一回頭還是能看見我?!?/p>
錦瑟聞言默然不語。
寂斐看了她許久,見她依舊沒有反應,一時心中頗有幾許失落。
“你相信有些東西是命數(shù)注定嗎”
寂斐微微一頓,抬眼看向她,她依舊是一只小貓兒的模樣,視線停在遠處,好像剛頭說話的不是她一般。
“我往日從來不信命數(shù),如今卻信了,若是我當初沒有任性妄為的捏碎了他的玲瓏心就好了,那時以為只是一件尋常小事,卻沒想到會到這般地步,這就是命數(shù),我也改變不了。”
寂斐聞言頗為心疼,“這不關(guān)你的事,你那時又怎么知道后來與他的事”
錦瑟轉(zhuǎn)頭看向他,那晶瑩剔透的眼眸里頭盡是荒涼,“我想,很多東西都是注定的,我害死了他,哪怕是一輩子等下去,也是我的命數(shù),是我心甘情愿寂斐,你不要再等了,也不必浪費時間陪我?!?/p>
寂斐既沒有開口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過了許久,他眼中一片濕潤,似有水滴落下來。
他默了許久,苦笑連連,有些東西確實是命數(shù),誰也沒有辦法逆天改命,便是神仙,亦是如此。
“你有你的命數(shù),我也有我的,你等你的,我等我的,我亦是心甘情愿”
錦瑟聞言似乎沒有聽見,寂斐也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陪著她。
錦瑟日復一日的等著,石柱老妖婆偶爾會出現(xiàn)在她身旁磨磨指甲,大多時候都不敢出來,只有錦瑟一只貓蹲在原地,看著宮里的妖侍來來往往。
匹相、匹獻時常會來看她,連風花雪月都會偶爾來拜見她一番,可卻始終見不到她想見的那個人。
也不知這人是怎么陪著自己的,連一絲影子都不讓她看見,壞透了。
平靜的日子過得很快,悠悠一晃便是數(shù)十年過去,竟又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陶鈰離了妖界之后,便混跡在人間四處游蕩修煉,日子倒也過得快活,沈甫亭寂滅的事他聽過,也曾回來過,不過卻連妖界都沒能踏進來。
走了個沈甫亭,還有個寂斐,根本沒有他存在的余地。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這些事情在他這處已然過去了許久,是以驟然見到那個熟悉的面容,心中也是驚訝不已,費盡了千辛萬苦才得以進了妖界。
不想才一進來便見一只小奶貓趴在殿外,瞧著軟嫩嫩的模樣,極為可愛討喜。
他還是第一次瞧見錦瑟的真身,一時看傻了眼去,這小模樣若是出現(xiàn)在人間,恐怕是要叫人偷了去的。
錦瑟懶洋洋趴著,也不耐煩變回人形,漫不經(jīng)心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來了”
陶鈰這才想起了來意,“你可知我在人間見到了誰”
錦瑟聞言興致缺缺,如今便是誰都與她無關(guān),她只想見沈甫亭。
她想著眼兒一垂,低頭趴在腦袋下的王八手帕,上頭還殘留著他的氣息,這是她從他那處硬生生搶來的。
他那時藏著腰帶里,貼身帶著,即便是在深淵里失去了意識,這帕子可是藏的寶貝著的,她費了好大功夫才從他手中奪來給他擦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