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瓚動了動指尖,心里想了許多,嘴上說:“那便讓父親拖著就是了,著急的總不是咱們家?!?/p>
他這話說得精明,倒讓侯夫人多瞧了他幾眼,道:“你怎么還管起這些事了,真是讓棍子給打乖了??!?/p>
他笑了笑,說:“誰知道呢。”
年少時總瞧不見眼前這些人與事,總想著報國立功,想著做英雄豪杰。
只是這回,他已不是為了建功立業(yè)而來的了。
他只想把記憶里這些人,一個一個留下來。
侯夫人忙忙碌碌安排人去瞧沈鳶,又吩咐丫頭說:“小廚房正煨著參湯,你再熱些點心、燉一碗魚片粥,給折春送去,瞧瞧他病了沒有?!?/p>
“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正好趁著沒入夜,請大夫來瞧瞧,省得夜半三更,連煎藥都要摸著黑,還要平白多受些苦?!?/p>
他撐著下巴慢悠悠地聽,等到那侍女拎著食盒準備走的時候,卻笑了笑,伸手道:“給我吧?!?/p>
這院兒里的人皆聽過他與沈鳶不睦,侍女慎而又慎地瞧了他一眼:“二爺,咱們幾個們去就是了……”
“給他吧,”侯夫人看了兒子一眼,笑了一聲,“他難得替他沈哥哥掙了臉面,急著去邀功呢?!?/p>
沈哥哥。
衛(wèi)瓚心想,他算是知道他這說話讓人發(fā)麻的本事是從哪兒來的了。
第5章
兩輩子加一起,衛(wèi)瓚倒還是頭一回來沈鳶的松風院。
年少時交惡。
他心高氣傲,厭煩沈鳶蠅營狗茍、四處鉆營,甚至不愿沾他院里的泥。
那時的厭煩是真,傲慢也是真。
沈鳶也在高中狀元前、便早早就搬了出去,待到兩人歷經磨難、稍釋前嫌時,沈鳶做了沈大人,有了自己的府邸,而這偌大的靖安侯府,也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眼下沈鳶正在案前修復那些浸了水的紙頁,他便帶了湯湯水水進去。
一樣樣鋪開,參湯、粥水、幾樣精致微甜的糕點,一紙包糖霜果脯,都是侯夫人小廚房里頭出來的。
小病秧子興許是想謝他的,但又說不出口,最后出口的話越發(fā)陰陽怪氣:“沈鳶這點湯湯水水的,也不知有多金貴,竟驚動了小侯爺?shù)拇篑{?!?/p>
他便笑著說:“確實珍貴,你拿的那碗便是一碗蛇肉羹?!?/p>
這小病秧子最怕蛇,嚇了一跳,手也頓時僵住。
抬眸細細去打量他的神色,半晌,抿唇嘀咕了一聲:“幼稚?!?/p>
忽而覺得不對,擰起眉說:“你打哪知道我怕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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