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fēng)院。
這幾日,孫太醫(yī)隔三差五都要來一趟,來得實在是頻繁,他放下藥箱,苦笑道:“太子殿下?!?/p>
薛放離坐在床邊,讓江倦枕在他腿上,聞言頭也不抬的“嗯”了一聲,“給他看看?!?/p>
孫太醫(yī)走上前來,低聲道:“太子妃,冒犯了?!?/p>
他伸出手,先是試了試江倦額頭上的溫度,又給江倦診脈。 凝神片刻,孫太醫(yī)嘆了一口氣,“回殿下,太子妃體質(zhì)虛弱,應(yīng)當(dāng)是風(fēng)寒入體,受了涼,又引起發(fā)熱?!?/p>
薛放離問他:“可要服藥?”
孫太醫(yī)點頭,“自然…”
江倦處于半夢半醒間,可是他一聽見服藥,整個人就警覺起來,江倦迷迷糊糊地說:“我不喝藥,只是著涼,又不嚴(yán)重,睡一覺就好了。”
孫太醫(yī)卻遲疑:“太子妃,你不能這樣想。風(fēng)寒入體,確實休息幾日,摀出汗就會有所好轉(zhuǎn),可你又患有心疾,若是拖得久了,興許還會使得摀出汗 心疾復(fù)發(fā)。”
說來說去,還是得喝藥,江倦抗拒不已,他睫毛動了動,語氣有點委屈,“王爺,我不喝,你快跟他說我自己能好,我體質(zhì)一點也不差,真 的,我健壯如牛。”
說自己健壯如牛,江倦?yún)s又懨懨地枕在薛放離腿上,面龐都燒紅了,因為實在不舒服,還不停揉眼睛,揉得眼尾通紅,眼中潮濕一片,好似才 哭過一場,可憐至極。
薛放離抓住江倦的手腕,不讓他再揉眼睛,“好好服藥,免得與本王抱怨不停?!?/p>
見他不向著自己,江倦晃了晃手,想掙脫出來,可他沒什么力氣,根本掙不開,只好用眼神譴責(zé)薛放開。
薛放離輕嘖一聲,“撒嬌也沒用?!?/p>
江倦:“?”
意思被曲解,江倦很想澄清自己沒有在撒嬌,可是他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不想說話,江倦只好選擇先記下這個仇,改日再跟薛放離翻舊賬。
就這樣,江倦把頭一偏,又睡了過去。
但這一覺,江倦睡得不太踏實,也睡得不太熟。
渾渾噩噩間,白雪朝過來了,他到底是一位老人家,江倦又患的是風(fēng)寒,怕給他過了病氣,蘭亭慌忙把人勸走。
江倦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也知道白雪朝的愧疚,可他太不舒服了,無法出言安慰,江倦只覺得渾身忽冷忽熱,熱起來好似被架在火上烤,冷起來又仿佛 過了一道冰水。
江倦難受地翻來覆去,直到手腳都被縛住。
——薛放開和衣躺在床上,把人完全按在懷中,不讓他再亂動,掀開或是踢開毯子。
“……好熱?!?/p>
江倦蹙起眉心,喃喃地抱怨,他在薛放離懷里蹭來蹭去,手也一路摩挲,最終停留在薛放離的臉上。
這一處,溫度不似懷中那樣滾燙。
江倦便急忙湊過來,臉也輕輕地貼上,清涼了一瞬,他又覺得熱了,便再換一處貼上,像極了小動物,又貼又蹭,軟乎乎一團(tuán)。
薛放離任由他亂蹭,可沒一會兒,江倦發(fā)現(xiàn)這一清涼并不夠,他身上還是很熱,就又開始試圖掙出這個懷抱,掙不出。
額頭沁出細(xì)汗,黑發(fā)貼在脖頸處,濡濕了好幾綹,江倦受不了了,只好摸索著衣裳,慢慢地解開。
不多時,他幾乎赤身裸i體地伏在薛放離懷里,江倦輕輕舒了一口氣,“不熱了?!?/p>
“……”
他倒是不熱了,枕在薛放離的肩膀上,又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如此溫香軟玉在懷,還是不著寸縷、毫無防備地睡在懷里,薛放離卻舒服 不到哪里去。
看得卻碰不得。
薛放離垂下眼,目光一片沉黑,他克制地不去觸碰江倦的任意一片肌膚,只伸手替他拂開散落在臉龐上的濕發(fā),別至江倦的耳后。
熱,又開始熱了。
消停沒多久,江倦又開始亂動,“王爺,我好難受?!?/p>
薛放離倏地捏住他的腰,“別亂動?!?/p>
清醒的時候,江倦都不會乖乖聽話,更何況是現(xiàn)在,江倦燒得迷糊,他睜開眼,眼中濕漉漉的,好似凝著清露,“王爺,我真的好難受。”
“……”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薛放離掐住江倦的下頜,幾乎要狠狠地吻下來,讓他被欺負(fù)到哭著求饒。
可也只是幾乎。
不再被困在懷抱之中,江倦立刻爬到一旁,這完全是他下意識的行為,渾然不覺自己又躲過了一場危機(jī)。
也不算完全躲過。
每待一個地方,沒多久,這個地方就會被江倦身上過高的溫度焐熱,待江倦嫌熱了,便又開始尋覓下一個清涼的地方。
他再一次地鉆回了薛放離的懷中。
生一場病,比起他自己,旁人受得折磨也不少,偏偏又因為他生病了,一根手指頭也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