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以西南王的名節(jié)起誓】我們向來說話算話
意料之中的,在聽到“當面要封賞還要快些之中”這句話后,葉谷主瞬間就炸了毛,即便是遲鈍如同木青山,也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對,于是默默往尚云澤身邊靠了靠,以免被殃及無辜。
“西南王可要留下一同吃飯?”溫柳年熱情邀請。
葉瑾默默攥緊袖中一個小白瓶。
暗衛(wèi)拼命響段白月使眼色,要小心啊,會不舉!
“吃飯就不必了,我還有些別的事?!倍伟自滦π?,突然看向門口,“葉谷主是不是有話要同我說?”
葉瑾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后就狐疑打量他——為什么突然要來這么一句,和你也并不是很熟。
“如若沒話說,那我便先走一步了,諸位告辭。”段白月神情淡定。
“西南王慢走?!睖亓暌矊W江湖中人抱了一下拳,覺得甚是豪氣,下回若是回老家,可以考慮去城里張鐵匠鋪打一把寶劍掛在腰上。
然后就見葉瑾上前,活生生將段白月拽進了另一側(cè)的小柴房。
其余眾人面面相覷,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沈千楓很是頭疼。
“谷主這是何意?”段白月似笑非笑看他。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葉瑾上下打量他,越看越覺得像流氓,和先前千葉城中到處調(diào)戲良家婦女的李□□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目的?”段白月微微挑眉,“自然是為了護楚國安穩(wěn)?!?/p>
楚國安穩(wěn)干你什么事,說的好像很親密一樣!葉瑾擼了擼袖子,然后義正詞嚴道:“我哥要成親了?!?/p>
“哦?原來楚皇要納妃立后?!倍伟自吗堄信d致,“不知要娶誰家千金?”
“和你又沒關(guān)系?!比~谷主傲嬌一抬頭。
段白月笑出聲:“若是同我無關(guān),那葉谷主又為何要特意提起?”
葉瑾:“……”
段白月繼續(xù)饒有興致盯著他。
總之你想都不要想!葉瑾抱著貓,冷艷出了柴房。
眾人目送他的背影一路消失,都覺得極為崇拜。
什么脾氣啊這是。
“西南王?!鄙蚯饔行┣敢?。
段白月笑著搖搖頭,道:“無妨,習慣了?!?/p>
習慣了?溫柳年有些糊涂,谷主與西南王莫非很熟?
“那關(guān)于鮫人兵一事,就拜托西南王了?!鄙蚯鞯馈?/p>
段白月答應:“自當盡力而為。”
而事實證明段王也的確很盡力——當下便派段念快馬加鞭折返西南探查。這段關(guān)于鮫人的記載是用破猛文,族長名叫阿勘,原本是苗疆七十二寨主中性格最為暴躁的一個,被段白月貓捉耗子般逗了整整一年后,終于徹底招架不住,不甘不愿率領(lǐng)部族歸順。平日里也極少露面,一直居于深山之中種田采茶自耕自足,不愿意納貢,也不愿意要段白月任何封賞,基本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而在茫茫東海,無風也帶著一小隊人馬揚帆出海,假借做珍珠生意的名號,四處打探關(guān)于鮫人的下落。
“要是真有鮫人就好了?!甭犓f起后,漁民笑著打趣,“養(yǎng)一只在家中,哭一哭就能有珍珠賣,哪里還用得著像現(xiàn)在這樣風里來浪里去,也就勉強能混個溫飽。”
“當真沒有?”無風又問了一回。
“誰知道呢,總之我們是沒見到過,也沒聽幾個人說起過?!睗O民將網(wǎng)收起來,“只有來福說是自己見過,細問卻又說不出個究竟,不過他腦子一直就有問題,也沒人會相信?!?/p>
“來福?”無風問,“也是漁民嗎?”
“是個織網(wǎng)匠,平日里不怎么下海?!睗O民道,“就住在離這里不遠處的白環(huán)島?!?/p>
無風笑笑,換了個話題聊了幾句,又買了些漁貨,便扯起風帆掉頭駛向深海。
白環(huán)島很小,島上的居民也不多,平日里大多靠著打漁為生,再依靠來往商船換些米面菜油,雖說日子清苦,不過祖祖輩輩都是如此靠海吃飯,倒也不覺得辛苦。
村子西頭小小的院落中,一個中年男子正在織補舊漁網(wǎng),雖說天氣依舊有些寒冷,卻只穿了一件短打褂,手臂上肌肉隆起,看上去很是結(jié)實健壯。
無風敲了兩下門,男子聞聲抬頭,眼中有些不解。
“我們是過往的客商?!睙o風解釋,“船只出了毛病,臨時停在碼頭整修,想過來討杯熱水喝?!?/p>
“這樣啊,快請坐?!蹦凶诱窍惹澳腔餄O民所說的來福,他天生便比別人腦子笨一些,說話做事都沒什么心眼,經(jīng)常是別人說什么便信什么。不多時便從屋內(nèi)端出了熱茶,還有些魚干炒花生。
“多謝。”無風往桌上放了錠銀子。
來福笑呵呵收起來,半分也未客氣——他不會訛詐亦不懂客套,無風若是不給,他也不會主動要,不過若是給了,那銀子可是好東西,當然要收下。
“大嫂不在家?”無風問。
“去曬海菜了,今日太陽好。”來福繼續(xù)織補漁網(wǎng),“客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珍珠?!睙o風道。
“那可是大生意啊?!眮砀5溃肮植坏孟惹皼]見過。”愿意來這小島的商人,大多是經(jīng)營些日常所需,至于瓷器珠寶都是直接從東頭穿過去,不會特意繞彎來此。
“最近生意不好做啊。”無風嘆氣,“再這么下去,只怕我也只有改行做米面營生了?!?/p>
“為什么?”來福好奇問,“珍珠跌價了?”
“不是跌價,是壓根就采不到?!睙o風道,“就算采到了,也是大小不一成色欠佳,賣不到好價錢。”
“客人一定經(jīng)常去深海吧。”來福壓低聲音,頗為神秘道,“去貝沙灣,那里有鮫人?!?/p>
“哦?”無風意外,“鮫人?”
“是啊,鮫人,一大群?!被蛟S是難得有人愿意聽這段故事,來福連漁網(wǎng)都沒心思再織,眼睛放光又湊近了些,“在海里游得可快,一眨眼就不見了。”
“有多少?”無風問。
“少說也有二三十條。”來福道,“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尾,和畫里的一模一樣?!?/p>
“除了貝沙灣,還在哪里見過鮫人?”無風繼續(xù)問。
“沒有了,就那一回?!眮砀F谂慰粗?,“你信嗎?”
“我信?!睙o風點頭。
來福高興道:“我是真見著了,只是一直就沒人信?!?/p>
“只是貝沙灣離這里不算近,為何要去那里?”無風又問。
“那時我還沒成親,聽三叔說大鯤城的楚王爺在招兵買馬,爹娘想我能出人頭地,就收拾行李隨幾個同鄉(xiāng)出了海?!眮砀5溃罢斜囊娢疑眢w健壯又會水,就讓我到船上做幫工,無意中看見的?!?/p>
“當時可有將此事告訴別人?”無風道。
“沒有,萬一在海上沖撞了鮫人,掀起風浪可了不得?!眮砀5溃白孀孑呡叾际沁@么說的,有鮫人的地方就有海神?!?/p>
“那上岸后呢?也沒有同別人講?”無風又替他倒了杯茶。
“上岸之后,我不小心得罪了副將,就被趕出了軍隊?!碧峒按耸拢瑏砀C黠@有些沮喪,“回到家后再說,就沒人信了?!?/p>
怪不得見著了鮫人,卻還沒被滅口……無風心里了然,繼續(xù)有一句沒一句與他套話,直到夜幕降臨之際方才離開,扯帆回了落櫻島。
“貝沙灣?”云斷魂打開地圖,“離大鯤城很近?!?/p>
“那里我曾經(jīng)與無影去過,終日白霧茫茫,四周遍布漩渦?!睙o影道,“除了楚國海軍的戰(zhàn)艦之外,普通商船根本無法靠近。”
“所以里頭定然有名堂?!痹茢嗷甑?,“你與小影子去那里做什么?”
“三四年前的事了,帶他去撈?;萃妗!睙o風道,“雖說貝沙灣進不去,不過附近還有條水路是通向東洋,所以隔三差五就會有商船經(jīng)過。”
“先將此事告訴小柳子。”云斷魂道,“再去貝沙灣附近看看,務必小心行事?!?/p>
無風點頭答應,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大鯤城離落櫻島不算近,書信一來一往之間,已經(jīng)由春轉(zhuǎn)到夏,溫柳年蔫頭蔫腦,抱著一小碗酸梅湯慢慢喝。
中暑了。
木青山指揮下人,給他搬了不少冰塊進來,又坐在床邊道:“粥等會就熬好了?!?/p>
“嗯?!睖卮笕擞袣鉄o力,鼻頭略紅,看上去甚是憔悴。
“等好些了,再吃肘子?!蹦厩嗌桨参克?。
想起那油膩膩的口感,溫柳年覺得胸前一陣憋悶,難得反胃。
于是當楚家父子進來時,一眼就見著他正趴在床邊干嘔,腦袋上系著紅布條,柜子上還擺著山楂干與野酸梅。
楚承抽抽嘴角,有了吧這是。
“王爺,世子?!睖亓暧袣鉄o力。
“大人怎么病得如此嚴重。”楚恒道,“可有請小王爺診治過?”
“治了,還沒治好?!睖亓甑溃安恢鯛斦蚁鹿偎鶠楹问??”
“也沒什么大事。”楚恒道,“就是聽聞大人抱恙在身,所以過來探望一番?!?/p>
“真是有勞王爺費心了?!睖亓晖鹱艘恍致裨?,“來就來吧,還帶什么禮物?!?/p>
楚承:“……”
他何時說了有帶禮物?!
溫柳年又開始拼命咳嗽。
楚恒只好道:“大人客氣了,只是些清火食材,稍后下人便會送來?!?/p>
“最近天氣著實是熱啊?!睖亓甑?,“若是王爺有清火食材,不如多煮些湯藥給百姓?省得若是鬧出瘟疫,到時候又要焦頭爛額。”
“大人所言甚是。”楚恒道,“我會命人盡快在城內(nèi)搭建善堂?!?/p>
“好好好?!睖亓旰苁菨M意。
楚承有些氣結(jié),居然會有這種人,生病都不忘訛詐。
待到兩人走后,溫柳年躺在床上叮囑木青山:“粥里多放些泡菜。”
“大人以后切莫再如此勞累了?!蹦厩嗌接行┨嫠黄剑靶薹啃蘼繁揪驮撌堑胤焦賳T的事,哪有他們在家睡覺納涼,大人卻日日往工地跑的道理。”
“這倒沒關(guān)系,反正他們官也做不久?!睖亓甑?,“事關(guān)百姓,交給那群草包我反而不放心?!?/p>
“都病四五天了?!蹦厩嗌降?,“若是讓大當家知道,定然是要心疼的?!?/p>
溫柳年撓撓臉蛋,略想親一親!
“大人?!卑敌l(wèi)敲門進來,“有書信?!?/p>
“是東海來的嗎?”木青山問。
溫柳年迫不及待伸手,果真是心有靈犀。